春,你不是为了昭德宫才亲近她。”他说着眯缝起眼来看郑扬,“你自己也察觉的出来,阿春每每见你,不好推拒,不过是觉得你提督西厂,权重位高,她并不好轻易得罪你而已,绝非真心与你相交。你怕阿春心里有所忌惮,忌惮不过昭德一宫,是以以这样的方式,想她示好。”
示好谈不上,郑扬也没多大必要做到这份儿上。
他这个人好些时候活的随心所欲,就比如当初一回京就打断了徐广明的腿,还叫徐天章到西厂去提人,他没想过什么后果,也不怕什么后果,他干什么事儿,想干就干了,真出了事,有人替他兜着,那是他命好,没人替他兜着,他就是死了,那也是自己个儿走出来的路,一辈子顺心随意,得意风光的活,还有什么好不足的?
谢池春对他来说……说新鲜的玩物太难听,要说难得一遇的知己那又太假,他只是觉得,这姑娘在这风云诡谲的上京之都,实则是一股子清流。
她不涉党争,难得的还秉持着一颗赤子之心,而对卫箴嘛……
“你就当我是示好吧,我正经十分喜欢谢小旗。”郑扬带着七分挑衅,毫不掩饰的表达着自己对谢池春的喜欢。
卫箴听不得这个,觉得郑扬实在是放肆的太过头了。
一时间,他猛地又想起了入宫时候,陛下说过的那些话。
郑扬他又知不知道,陛下真正的用意呢?
连陛下都觉得,郑扬有时候锋芒毕露,虽然是个奴才,可像是谁也控制不了他,谁想把他捏在手心儿里,他就一定会想法子证明,如来佛的五指山也压不住他,他本事大能耐大,早晚能跳出去。
面儿上对天子恭敬,对徐贵妃恭敬,实际上根本就不是。
天子有了这样的想法,郑扬其实就很危险了。
卫箴后来想过,为什么不直接贬了郑扬?
眼下他这样肆无忌惮的说着喜欢,卫箴联想那日养心殿中君臣的谈话,隐隐品出味儿来。
郑扬身上的放肆和张扬,正是叫陛下爱之恨之,最是纠结之处。
第七十九章:出事
第七十九章出事
他们这一行人,其实算不上是什么浩浩荡荡的,别说锦衣卫,连西厂也是一样的,全国各地都各自有人手,真的要查案子,没必要从京城带出大批的人,招摇过市,打草惊蛇,反而查不出个所以然。
卫箴带的人不算多,个个骑快马,一连三五日都相安无事,于卫箴而言,每日能叫他情绪波动的,无非是郑扬又凑到了谢池春的跟前去,且谢池春还没法子拒绝他的靠近。
连厉霄都察觉到郑扬对谢池春的刻意亲近,不止一次在卫箴面前说起来,私下里还又去“指教”谢池春,但说多了,也不敢说了,因他每次一开口,卫箴的脸色就阴沉的吓人。
而这一日,卫箴他们刚入了济南府的地界,就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绊住了他们的脚。
郑扬这个人仿佛永远不知低调为何物,况且他们宫里头的事儿,跟外头还有些不大一样,规矩跟外头也是不一样的。
是以在郑扬奉旨离京时,他手底下的那些小太监们,大多都是知道的。
济南府也有驻军,有驻军就有守备太监,好巧不巧,济南府的守备太监,同郑扬也还很有些瓜葛,而今次出的事,就正是出在了他的身上。
那日卫箴他们往驿站下榻要歇息,天色已近了昏黄,没多久,郑扬就敲开了卫箴的房门。
卫箴板着个脸,对他此举显然不悦,也不开口,也不叫他进门,但僵持须臾而已,谢池春和厉霄他们就跟着后头上了楼梯,正往他住的这间屋子方向而来。
他一怔,这才侧了侧身,可是先问郑扬:“你们商量好的?”
郑扬脸上不见了嬉笑,也没有平日里同他打趣玩笑的那种神色,难得的一派正经,脸色也不怎么好看:“听了个消息,正好刚才和小旗他们在一处,他们也都知道。”
卫箴把他的神色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彻底让开了门:“进来说吧。”
正好厉霄他们近了前,便顺势跟着郑扬一块儿进了屋里去。
这驿站是官驿,往来的都是大官小官,或是写给官家当差事的商贾,故而修建时,便比别个驿站更气派,房间也更大更敞亮。
卫箴他们来时亮明了身份,底下人有眼色的很,把他和郑扬都迎上了三楼。
这会子厉霄他们进了门,瞧见了这屋里摆设和格局,撇撇嘴:“比我们楼下,足大了有一倍。”
他平日跟卫箴也说笑打闹惯了,卫箴也懒得理他,往窗户旁的圈椅坐过去,扬声就叫郑公。
郑扬早落了座,但是有些心神不宁的样,点了点扶手,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声入了卫箴耳中,莫名叫他心头一沉。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卫箴都有些不耐了,他才带了些阴阳怪气的调子:“济南府守备太监杨明礼,当年要认在我跟前,但他这个人从前很有些偷奸耍滑的名声,你知道吧?”
杨明礼不算是从没头没脸的小太监爬起来的人,他怎么发迹的卫箴不清楚,但总归郑扬当年还管着御马监的时候,这个杨明礼,就已经做了司礼监的秉笔太监了。
这事儿说来卫箴很费解,司礼监和御马监,没有谁比谁更好那一说,杨明礼能进了司礼监,占据一席之地,将来也不怕他没有高升的时候,没那个必要,非得要攀附上郑扬才行。
但这个人好像生了个死脑筋,这事儿他当然是知道的,为这个,杨明礼后来叫司礼监的几个老太监看不过眼,合伙儿排挤他,最早那会儿,是把他挤兑到了南直隶去。
郑扬看他眼中写着了然,又接上前头的话:“是我把他从南京弄回来的,没少费力气。说真的,我真不待见那样偷奸耍滑的人,嘴上抹了蜜一样,但就是不正经的干实事儿,这样的人,留在身边是祸害,祸从口出的道理,在宫里头更得明白。不过他被排挤出司礼监,叫挤兑到了南京去,我才愿意多看他两眼了。”
卫箴啧的咂舌:“你也不是有善心的人,他虽说为了讨好你才落了这么个下场,你也不至于为这个,就把他捞回来,你既知他是叫人排挤走的,把他捞回来,那不是打司礼监的脸吗?这不……”
他话没说完就收了声,扶了扶额:“你当年,就是为了打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