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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就推,日子一久,连班里的男同学都看不下去了,据说有一次在水房洗衣服时跟石嘉信起了冲突,扬着拳头大叫:“思思怎么也是咱们班花,能看上你是你福气,你也不看看你什么条件,还真摆出臭脸把自己当棵葱了。”

    这次冲突过后,石嘉信对尤思就更淡了,有时候连她的电话都不接,尤思偷偷在宿舍里哭了好几次,姐妹们围成一团安慰她,有劝她要坚持的,也有骂她不争气的:“又不是没人追你,干嘛非要啃这块石头?真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的。”

    说的都有道理,包括之后父母的反对,朋友的分析,但是爱情是唯一一件不能拿道理来分析的事情,多巴胺和肾上激素高傲地控制着恋爱中的女人的整个世界,刮风或者下雨,晴天或者日晒,道理说的都是狗屁,它们说的才是真理。

    两人的关系最终有突破是在大四的圣诞,那个时候毕业生实习的实习,回家的回家,留在学校的已经不多了,尤思注意到石嘉信从大四开始就不大露面了,同宿舍的说法是他越来越频繁的回家,似乎家里对他有什么安排,尤思不是广西人,她明白如果两人的关系在最后不能确定的话,一旦毕业各奔东西,她可能这辈子都见不到石嘉信了——她打听到圣诞夜石嘉信的班里有聚餐,特意花很多心思织了一条围巾,作为圣诞礼物送给他。

    那天晚上,尤思捧着包装好的围巾站在石嘉信宿舍楼下等,桂林城市靠南,冬天一般是相对暖和的,但那天晚上不知为什么尤其的冷,尤思穿的少,冻的一直哆嗦,宿舍楼下来来去去的人很多,很多男生好奇地打量她:在大学里,男生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人是司空见惯,还真不大见到有女生在男生楼下守候的,等的时间长了,就有不少人窃窃私语指指点点,尤思又冷又饿,既委屈又难过,觉得自己特别可怜特别蠢,终于等到他们回来,已经是半夜了,尤思冻得腿都僵了,看到石嘉信的时候,哆哆嗦嗦牙关打架,半天说不出一句囫囵的话来。

    石嘉信当时就愣了,看着尤思一声不吭,他的室友们很识趣,一个个依次拍拍石嘉信的肩膀上楼了,最后上楼的老大还说了句:“兄弟,把握住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尤思把礼物递给石嘉信,看着他慢慢拆开包装纸,沉默着把围巾一圈圈围到脖子上,感觉好像是自己的手臂温柔环着他,心里又是甜蜜又是伤感,出于女孩子特有的敏感,她知道石嘉信是喜欢自己的,但出于什么原因一直不肯靠近她呢?她胡思乱想设想过很多可能:是因为两人家不在同一个城市,他担心异地恋不能长久?这不是问题啊,她愿意为了他留在广西的。要么是山里面风俗太陈旧,已经提前给他定了娃娃亲?但是现在都什么时代了,真的相爱的话,完全可以冲破家庭的阻力啊!除非,除非是他们山里太逆天了,他十来岁就结婚了,现在娃儿都满地跑了,这她是不能接受的,她不能给人做后妈……

    尤思告诉石嘉信,家里面已经给安排好了工作,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寒假过后她就会回家实习,期间只回来参加一次论文答辩和领毕业证,言外之意就是:你再不表个态,我们之间,就真的到此为止了。

    石嘉信还是不说话,尤思一颗心都凉到冰窖里去了,哽咽着说了声:“那我走了啊,圣诞快乐。”

    刚一转身她就哭了,怎么说她也是女孩子,也矜持要脸的,都说到这个地步了,还能怎样啊?风把她吹的透透的,特别辛酸,刚开始怕石嘉信听见她还压抑着小声哭,后来就不管了,反正以后也没机会见了,也没机会在一起了,你听见就听见吧……

    哭到不能自已的时候,突然间乾坤变换峰回路转,石嘉信从身后抱住她,他也在哭,声音里有颤抖,但是很坚定:“思思,我们在一起吧。”

    尤思觉得,那是这一生最美好的夜晚,墨色的夜空里好像都给她开出大朵大朵盛放的花来,之前所有的委屈、纠结、柔肠百转在这个温暖的拥抱里化为乌有,似乎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即便发生过,也只是无伤大雅的忧伤的小甜蜜。

    毕业之后,尤思第一次逆家里的意,执意留在了桂林,尤思的父亲被气到跳脚,摔了电话吼她滚,哭着挂了电话之后,尤思在桂林找了份行政文员的工作,工资不高,但有爱饮水饱,况且石嘉信真的对她很好,事无巨细,体贴入微,连宿舍里的姐妹们都感慨到底是苦尽甘来。

    但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有一些阳光背面的东西,只有自己才感受的到,随着相处的日益深入,尤思越来越发觉,石嘉信背后,有一个不能见光的大家族,他从来不跟她讲家里的事,从来不带她回家,每次离开时,都要把钱包里她的照片取出,似乎想在一些人面前清理掉身上有关于她的一切痕迹,更让她不能接受的是,石嘉信没有固定工作,每次那边的“家里”有什么事,他都很快离开,一连几天十几天的不见人,让她牵肠挂肚,担心到夜不能寐。

    和家里冷战两年之后,她开始和家里通话,脾气暴躁的父亲依然不肯与她和解,但母亲不一样,爱女心切,到底是心头的块肉,即便有拂逆,也不会跟她计较,了解到这头的情况之后,母亲忧心忡忡,第一句话就问她:“思思,你跟他,发生关系了吗?”

    母亲不允许她和石嘉信有更进一步的关系:“思思,妈也不要求他大富大贵买车买房的,但一个男人,总得能让你见光吧,得大大方方把你介绍给家里面和他的朋友吧?咱又不是配不上他,凭什么你们交往三四年,连他家的门槛都跨不进去?你得留个心,他这是准备把你长期耗在外头还是怎么着?”

    谈恋爱时,不大会考虑这些细枝末节的小问题,但是既然准备长久在一起了,有些东西就不能不入心了,让母亲这么一提点,尤思也觉得自己有点不伦不类没名没分的,好在她家教严,生性也保守,之前就跟石嘉信言明过,除非两人的关系已经很明朗了,否则不要发展到上床这一步,而且毕业之后,两人并没有同居,所以这一关还比较好控,但长久拖着始终不是事,加上也到年纪了,母亲终于着急,收拾了行李在一个晚上突然杀到桂林,把石嘉信堵在家里,红口白牙的问他,把人家闺女留在身边这么久了,到底怎么办,到底结不结婚?

    眼见石嘉信被母亲逼到无路可退,尤思心里特别心疼,但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自己没做错:她并不是在逼婚,只是希望石嘉信给一个说法给一个希望,难道这种见不得光的状况要持续一辈子下去吗?

    事情的末了,石嘉信终于给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