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应过来呢,那女孩拎起背包就往车站里冲,原来一辆夏河回兰州的大巴正缓缓驶出门来,感情屋顶上悬着的大喇叭都是摆设,都不带通知游客一声的。
跑到一半,那女孩又回头冲着季棠棠摆手,季棠棠赶紧朝她点头,用口型冲着她说了一句:“谢谢啦。”
那女孩八成是看懂了,心情很好的上了车。
直到大巴腾着黄土黑烟消失在路的尽头,季棠棠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旅途中经常会遇到这样热情的但是随聚随散的朋友,哪怕不知道对方的姓名,一番对答过后,心里头还是暖融融的。
季棠棠消灭了玉米之后,拿纸巾抹了抹嘴,去售票处买了下午去尕奈的车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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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过几分,脏兮兮的小巴朝尕奈进发,车上的客人大都是藏民,穿着露半边肩膀的羊皮袍子,袖子扎在腰间,袖口的羊毛早就变了颜色,灰不灰黑不黑的。
季棠棠坐在靠窗的位置,前排坐了个小喇嘛,正在啃一只鸡腿,黑乎乎的手上弄的油腻腻的,季棠棠研究了他半天,心说:这小喇嘛还能啃鸡腿?
季棠棠对藏文化和藏传佛教了解不多,一门心思以为喇嘛跟内地的和尚一样,出家人四大皆空,绝对不沾荤腥的。
车子开的很慢,开一段停一段,停车时多半是给成群的牦牛羊啊什么的让路,那些个牦牛走的慢悠悠的,跟翘班去咖啡馆似的,悠闲的让人看了生气,还有几只索性停在路中央,翻着大眼睛看车里的人。
司机没办法,只能一个劲的按喇叭,季棠棠先前听人讲过,藏区牛羊为先,不但专设动物通道,真的两相遭遇,常常是车给牲畜让道,有时候撞死了头牦牛比撞死人还严重,司机开车时都相当小心,宁可撞车不想撞牛。
后半段终于上了混凝土铺就的公路,但是司机又出状况了,精神不大集中,一颗脑袋点吧点吧的,像是好几天没睡过了,把车开的东扭西扭。
不止季棠棠,车上另外几个说汉话的也急了:“师傅,可不能瞌睡,悠着点,哎……”
怕什么来什么,过一个拐弯时,车子失了控,直直朝路边下去了。
一车的人惊叫,不过还算幸运,路边只是路基低半米的埂沟,车子斜倾了一半,好在屹立不倒,但重新发动非常困难。
所有人都骂骂咧咧下了车,司机此时反牛气了,叉着腰站在车门口,扯着嗓子叫唤:“又没翻车,怕什么?”
看来翻车是家常便饭,这次还算超常发挥了。
季棠棠无语,站在埂基上看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忍不住问司机:“那还怎么去尕奈?”
“又不远,”司机嫌她大惊小怪,“骑牦牛,骑马,或者走过去,顶多一两个小时。再不然运气好有拖拉机,让人把你载到镇子口。”
合着是这么对付的。
一车的人,先还吵吵闹闹,后来终于吵累了各走各路,有扛着东西结伴走的,有遇到牦牛群过来跟人搭伴走的,也有骑马的过来跟人商量共乘走的。
更离谱的是,司机也很不负责任地跟着马队跑路了,看得季棠棠目瞪口呆。
季棠棠的背包足有六十升,背着走一段还成,走长途腰背受不了,只得耐心等待拖拉机,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半歪的大巴旁边就只剩下她和一个看着挺斯文的眼镜男生。
季棠棠先开口。
“旅游?”
“嗯。”
“从哪来?”
“西安。”
“好地方。”
男生笑起来,瘦瘦的脸上有点泛红。
也阖该两人运气好,又等了一会,路口果然突突突开来一辆拖拉机,开拖拉机的藏人师傅会讲汉话,答应将两人送到镇子口,一人五块钱。
于是季棠棠在拖拉机上颠了半个小时,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日头炽烈的还像是两三点,远处巨大的云块在绿色的草地上投下一片又一片的暗影,再远一点的山头上,成群的牦牛在吃草,看上去就像一个个小黑点。
到了镇子口,季棠棠麻利地跳下了拖拉机后斗,眼镜男生也跟着跳下来。
尕奈镇小的很,只一条主街,站在镇子口就可以把整个镇子一览无余。
眼镜男征询季棠棠的意见:“住哪啊?”
“青旅。”季棠棠笑笑,“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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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走的当儿,季棠棠已经摸清了眼镜男的基本信息,西安电子科技大的学生,大四,毕业前狂野一把,要一人走甘南。
只是,看到他落满了尘土的皮鞋和身上的衣裳,季棠棠暗自叹了口气:这绝不是在路上的合适打扮,他的所谓走甘南,也只能是浮光掠影走马观花吧。
走了约莫半条街,街右首边出现了一家旅馆,铆钉的铝皮大门上用蓝色油漆涂了个三角形的标志,里头是一棵小松树和一间矮些的小房子,这是国际青年旅社的通用标志。
季棠棠心中一动,往门里走了两步,探头看看:“青旅?”
没人答话,简陋的前台门厅里摆着几张桌子,中间烧着锅庄,有一张桌子上堆满了背包,都是便携式的小背包,旁边放着水壶,还有简易塑料袋包着的油腻腻的面包。
季棠棠近前看了看,在一堆堆放的背包中间,有两个黑色的对讲机。
这应该是组队出游或者探险的典型装备了,只是……人呢?
很快有杂沓的脚步声从楼上下来,夹杂着几个男人争辩的声音:“要找就赶紧找,入夜了就不好找了……”
这样的争辩在见到季棠棠和眼镜男生后戛然而止。
为首的是个精悍的小个子,皮肤黑黑,光头,穿一件没袖的衬衫,露出的胳膊上满是鼓鼓的肌肉,让季棠棠对他的抗寒能力很是叹服,跟在后面的是个年轻小伙子,穿蓝色冲锋衣,很帅,再后面是个略显邋遢的男人,头发乱蓬蓬的,耷拉着脑袋,没什么精神。再再后面……
再再后面是个矮矮胖胖的中年男人,脸上堆着笑,最先开口的就是他:“住店?”
“住店。”季棠棠一笑。
笑容好像打开了一瞬间定住的僵局,除了那中年男人,另几个都走到桌子前头,各自背起包,拿水的拿水,拿对讲机的拿对讲机,蓝色冲锋衣的小伙走在最后,出门前,他回头看了季棠棠一眼。
“有四人间六人间,最多的是十人间,上下铺,不分男女,都混住。”
“十人间的铺位多少钱?”
“二十五。”
“我有青旅的卡,能便宜么?”季棠棠伸手进腰包掏卡。
中年男人摇头:“我们不是青旅。”
“那门口的标志……”
“以前入过连锁,每年交2000块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