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往日那点想头已是不成了。你赶紧打消了那念头吧,先在家里安心待两年,等事情过去,母亲再想法子托人在太后娘娘面前说情,讨一个许你自主婚姻的恩典回来。到时候母亲会帮你看一户好人家,不叫你受委屈的。”
丘媛咬着唇流泪不语,但看她的表情,显然还是不想认命的意思。
她怎能认命?她只差一步就成了凤凰,如今却是落魄得不如一只鸡。连亲友都对她冷嘲热讽的,外头的人还不知怎么笑话她呢。她本来是人人称赞的大家闺秀。什么坏事都没做过,怎的就落到了这个田地?若她认命,这辈子就都得背负着骂名了,叫她如何甘心?
眉山伯夫人见状火了:“你还要怎样?!一家子都为你误了前程,你还不足?!那是九五至尊!不是你可以肖想的!皇上不要你,你还做什么白日梦?若真惹恼了皇上,我们一家人连性命都没了。你又有什么好下场?!我从小是怎么教你的?你从前何曾有过这等妄念?怎的如今大了。反而越发不懂事起来?!”
丘媛被母亲的怒火吓了一大跳,哭得更厉害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女儿……女儿自知进宫无望。可是……可是又不是没有别的出路,祖母说……”
眉山伯夫人把脸色一沉:“你祖母说什么?别告诉我,连你也昏了头,想要给广平王做侧妃了?我告诉你。你娘我丢不起这个脸!你爹也丢不起这个脸!你若当真敢去出这个头,你也别再认我这个母亲了!”
丘媛哭道:“为什么?就算是侧妃又如何?上头没有正妃在。跟继妃有什么两样?不过是名份上差着些,只要我生下了儿子,日后不也一样是大好前程么?”
眉山伯夫人气道:“你把人都当成是傻子了?从前你想要嫁给广平王世子,母亲又不是没帮你往宫里递过话。知道这事儿的人就算不多,也绝不会少。你如今又想给广平王做侧妃,叫人知道了。我们丘家上下还有什么脸面见人?我宁可把你嫁给一个家世不显的地方官家子弟,也好过一辈子叫人指指点点!”
丘媛扑通一声在她床前跪下了:“母亲。您是我亲娘,就当是为我着想一回吧!难不成您真要眼睁睁看着女儿一辈子嫁不出去?就凭宫里如今对咱们家的态度,就算您日后托人到太后面前去求情,太后也未必会饶了女儿,那时候女儿该怎么办?若是太后心狠一些,直接把女儿赐给一个不成器的宗室子弟,那女儿又该怎么办?退一万步说,太后若是真个饶了女儿,女儿能嫁给别人了,母亲又怎知那家人知道女儿的事之后,不会看不起女儿?到时候女儿的日子只会比如今更惨!与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倒不如我们自己再拼一拼,若是上天垂怜,兴许前面就有锦绣前程等着女儿了。若是上天不愿庇佑女儿,再差,也不过就是如今这样而已。母亲,您就帮女儿这一回吧!”
眉山伯夫人只觉得心如刀绞,但她没有失去理智,只吩咐旁人:“把二姑娘送回她院子去。”
丫头们只能硬着头皮来扶丘媛,丘媛哭得更厉害了,不停地大声哀求着母亲,眉山伯夫人只当没听见,闭着双眼转过头去,不看女儿的样子。
丘媛被拖回了自家院子,伏在床上大哭一场,又想去祖母处讨个主意。可她身边的人早就得了眉山伯夫人的吩咐,不肯放她出院门,还是丘太夫人打发了大丫头来看她一回,她才安静下来了。
眉山伯夫人那边还病着,听得丫头们回报女儿的情形,还是挺心疼的。等到长子丘惠权之妻丘大奶奶来了,她便让儿媳去给女儿送些其爱吃的点心。
丘大奶奶对这个小姑子其实也只是平平,不过她素来做足表面功夫,无论心里怎么想,既领了婆婆的法旨,自然要照做。到了丘媛面前,她也是温言相劝:“妹妹想要做成的事,实在难办。不是婆婆不肯帮你,实在是婆婆也无能为力。若是力所能及的,婆婆早就去做了,又怎会病倒在床上难过?还不是为了妹妹么?”
丘媛咬着牙道:“进不了宫就算了,当初是皇后应的我,可如今皇后自身都难保了,能派什么用场?我早知进宫是不成的了,可广平王府那边,父亲和母亲明明是有办法的,却不肯帮我,就因为嫌弃那侧妃的名头不好听。他们若是真心为我着想,就不会在乎这点虚名了。如今我没法嫁人,说出去还不是有损丘家的名声?大嫂也不必劝我了,我心里清楚,只能怨自己命苦罢了!”
丘大奶奶心下惊讶,原本还当丘媛一心要进宫为妃呢。原来已经改了主意?难不成真是叫丘太夫人给说服的?她平日听着太婆婆的异想天开,心里还当是笑话,怎的听丘媛这意思,还真有门路?
她便问丘媛:“广平王府那边,公公婆婆哪有什么办法?皇后早有言在先,除非太后或是皇上松口,否则世上有谁敢娶你?哪怕是广平王。也不会这么做吧?”
丘媛冷笑:“广平王也是太后的亲生儿子。他若想要娶谁家女儿,只要他开口,太后还能驳回么?况且我又不真的是皇上的女人。就凭我的出身。要嫁进广平王府,自然只有正妃之位才配得上我。到得那一日,还有谁会没有眼色地提皇后说过什么话?”
丘大奶奶觉得小姑子大概是魔怔了:“妹妹,广平王怎会向太后开这个口?你莫不是糊涂了吧?”
丘媛瞥了大嫂一眼。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我知道父亲和母亲有这个门路,只是事关重大。不好告诉大嫂了。”
丘大奶奶眉头一皱,心里觉得有些不妙,她胡乱跟丘媛说了几句话,便寻借口离开了。回到自己院里想了想,就命人将丘惠权请了回来,将丘媛说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又问:“公公婆婆那里,莫非真有什么门路?大爷可得防着些。无论是不是有门路,都别叫妹妹钻了空子,省得日后闹将起来,咱们家就更没法见人了。”
丘惠权的脸色有些难看,他勉强笑着对妻子点点头:“我省得了,奶奶放心吧,那不过是小丫头心有不甘,随口乱说罢了。”
但他背过身,脸色就阴沉下来。他出门就直接去了书房,叫了心腹家人来,问丘媛身边侍候的人最近有些什么动静,还顺便打听了一下,丘太夫人那边的下人近日有什么动静。得知结果后,丘惠权就立刻来寻眉山伯夫人。
眉山伯夫人听完长子的话后,脸色都白了,几乎没当场再晕过去一回。
原来丘媛与丘太夫人早有默契,并不是只跑到她面前哭求一场而已。当初为着谋求广平王世子这门婚事,眉山伯夫妻下了先手,在广平王府的属官里头,事先埋了一颗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