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安阳侯很轻易就被妻子说服了。
一夜之间,上哪儿找合适的儿媳人选?恰好安阳侯夫人的娘家人就住在附近。她亲侄女年纪合适,容貌也有几分清秀,从小跟着祖父与父亲读过几年书,勉强称得上是才貌双全。虽然性情有些泼辣,小时候没少欺负安阳侯府大公子。但在安阳侯看来,能管得住他大儿子的媳妇。就是好媳妇。于是这门亲事就这样定下了,当场连庚帖与信物都交换了,甚至还谈到了婚期。安阳侯府大公子因为彻夜未归,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了个彪悍媳妇呢。
安阳侯夫人顺利为夫家解决了一个小麻烦,再给自己添了一个帮手。只要侄女顺利嫁进侯府,生下子嗣,这个家,就仍然是属于他们母子的!至于皇后?安阳侯府又不涉足朝政,只需要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皇后跟他们有何相干?
皇后自顾自地生起了闷气,好不容易才冷静了些。虽然她对安阳侯夫人的回答非常失望,又疑心这婚事未免订得太巧,会不会是哪个知情人走漏了风声?但无论如何,她打算要做的事,是不会因为这点小小挫折便半途而废的。京城里适龄的大家子弟有得是,哪一个都可以配给蒋雯。哪怕是寻个比安阳侯府大公子长进些的便宜了那丫头,也远胜自家弟弟被糟蹋了!
皇后重新振作精神,开始盘点京中合适人家的子弟,还有哪个尚未婚配。这一盘点,便到了中午。她循例去问宫人,皇帝是否会过来陪她和孩子们用膳,宫人却回禀说皇帝到慈宁宫去了。皇后又暗暗生了一场闷声,便命人准备饭菜了——他们母子三人也可以吃自己的!
不料皇子们还未到,皇帝反而先过来了,还带来了曲水伯夫妻和谢襄飞——皇后的父母与兄弟。所有人的脸色都很不好看,见到皇后,更是一脸的郁闷。
皇后看了皱眉,有些担心地问:“出什么事了?”
皇帝坐在上座,板着脸不说话。曲水伯与妻子对望一眼,都有些无力,不知该如何说。只有谢襄飞年少气盛,又与长姐素来感情和睦,忍不住开门见山:“姐姐,你是不是打算瞒着太后与皇上,将蒋家四姑娘许配给安阳侯的长子?”
皇后惊得如遭雷劈,慌了下神,才勉强镇定着回答:“你胡说些什么呢?”
谢襄飞却半点都没有被她的回答迷惑住:“姐姐不必隐瞒了,我们全都听说了。姐姐为何要这样做?如果不愿意让两家联姻,你直说就是了。为何要这样……先是答应了太后娘娘、皇上和蒋家,却在背地里找人设陷阱,企图污人名节。这太过分了,太卑鄙了!姐姐,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皇后的脸色刷的白了,身体微微晃了一下。她努力定下神,看了看皇帝和曲水伯夫妇,也发现了他们脸上充满着失望。皇帝眼中更显露出了怒意。
——他为什么要生气?皇后心里自嘲地想:难不成是在为他心爱的表妹委屈么?既然如此怜惜蒋雯,怎的不直接开口,将人收进后宫算了?还要装模作样的将人许配出去做什么?
皇后呆立半晌,一句话都没说。这时候,两个皇子过来了,看到殿中的情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都有些吓着了。
皇后素来疼爱两个儿子,自然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的狼狈模样。她沙哑着声音道:“皇儿们先回自己院子去吧。母后会让人把今日的午膳给你们送去的。”
两位皇子迟疑地对视了一眼,正准备施礼告退。皇帝却忽然开口了:“皇儿们留下来吧。你们已经不是孩子,有些事也该知道了。”
皇后猛然转头看向他,面上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神色。
第四百零二章 质问
皇帝向皇子们诉说事情来龙去脉时,皇后整个人都是木的,呆然坐在一旁,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她心里清楚,无论她认为自己做这些事的时候,是多么的理直气壮,当她的原因被摊到台面上来的时候,是站不住脚的。她一向在儿女面前维持的温柔慈爱形象,在今日过后,也许就要完全破灭了。她心中忽然生出一股恨意,恨丈夫不肯给她留一点体面,居然直接在儿子们面前拆穿她的计谋。他难道就完全不顾念十几年的夫妻感情么?!
另一边,皇帝已经将事情的经过述说完毕了。他所说的“事实真相”,是结合了高桢与蒋家双方的说法,还有皇帝前一天晚上从皇后那里问到的答案,以及今日安阳侯夫人进宫后所经历的事实。这个版本的真相里,皇后是绝对的大反派,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出尔反尔,还暗中用卑鄙无耻的手段算计他人。听了这番叙述,两位皇子都是自幼读书明理的孩子,自然明白谁是谁非。
他们心中都震惊无比。皇长子面色煞白地低下头,迅速思索着皇后这么做的原因,以及事情曝光的后果。无论如何,他身为人子,绝不能看着母后被废!可是……母后犯下如此大错,虽然不曾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却已然惹怒了皇祖母与父王,该如何才能求得他们原谅母后呢?
皇次子没有兄长想得那么多。他惶惶然地直接问皇后:“母后,这些都是真的么?是假的吧?是别人编出来冤枉您的吧?!”
皇后抬起头,含泪看着一贯疼爱的小儿子,心中一阵感动。她正要开口说话,她的弟弟谢襄飞却在一旁先开口了:“不是假的。真真切切……这都是你母后做出来的事!她连你外祖父、外祖母都瞒住了,我还在家里等她赐婚的懿旨呢,哪里想到你母后会在我的婚事上耍花招?进宫前我已经私下去找过安阳侯长子,他承认了这件事,还供出了与他联系的人。那人为了取信于他,还从你母后这里借了一样信物呢!”说完后。谢襄飞右手一翻,将一样物事丢进了皇次子怀中。
皇次子手忙脚乱地将东西抱住,拿在手里一看,却是个荷包。看上头的纹样,这荷包并非内造之物。但荷包里头塞着一块丝帕,上头清清楚楚地印着一个大红印鉴,正是皇后从东宫储妃时期就经常使用的一枚“继德堂”闲章。
皇次子对这枚闲章熟悉无比,清楚这并非伪造而来的,内心顿时无比惶恐。他睁大了一双眼睛看着母后,脑子里一片空白。若只有太后和蒋家说皇后干了坏事,他会觉得是他们在冤枉自己的母后;若连皇帝也说是皇后干了坏事,他会觉得父皇是听信了旁人的谗言。误会了母后;但若连素来亲厚的小舅舅谢襄飞也这么说,还拿出了证物,那他心里就清楚地明白了: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的母后,确实做了卑鄙的错事。这无疑颠覆了他的三观,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