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弄清楚钟老太太的病情,再回府禀报。曹妈妈担心,钟家可能会使出苦肉计,逼得钟氏再次为娘家做些什么,首当其冲的,自然是钟雅致的婚事。
高桢想起赵琇先前的提醒。越发觉得钟家一定是在算计着什么,便将钟雅致“晕倒”之事告诉了曹妈妈,当然,没有漏下大夫的诊断报告。
曹妈妈起初吓了一跳,后来听说钟雅致其实没什么病。才放缓了神色:“表姑娘这是做什么?即便听说钟二太太要来向王妃进谗言,也不必如此着急。我们王妃若有意求旨,早就上表了,还用得着别人劝么?表姑娘怎么也是官宦人家的千金,怎能听风就是雨,急急忙忙地追着钟二太太过来,还在我们王府的院子里大哭大闹呢?实在是有失体统!还有她说的那些都是什么话?即便她早前真的对那门亲事不情愿,也当为尊者讳。王妃从前喜欢她,是觉得她懂事、知礼,若知道她如今变成了这个样子,心里还不定怎么失望呢。”
曹妈妈昔日也是钟家旧人,今日会说出这番话,实在是钟雅致的表现太令人失望了,让人无从帮口。
高桢沉吟片刻后,便道:“外祖母晕倒之事,未必是真,极有可能只是想把钟二太太叫回去。但此事已经在母妃跟前过了明路,派去钟府的人,回来后兴许会把表姐晕倒之事禀报母妃。妈妈还是先回母妃那里去吧,到时也好将表姐的实情告诉她,免得她担心。”
曹妈妈应了,却欲言又止:“世子,王妃若是担心表姑娘,多半会让你过去问候……”
高桢非常淡定:“妈妈多虑了,母妃还没糊涂。况且表姐身边有的是丫头婆子,钟家也会很快派人来接她回去,那里用得着我操心?”
果然,曹妈妈回到后院不久,前往钟府的婆子就回来了,还带来了钟大太太的代表,向钟氏回禀说,钟老太太是被钟二太太的行为气晕的,眼下已经缓过气来,并没有大碍,只是担心孙女儿。因为钟雅致得知婶娘气晕了祖母,一路生气地追到王府来,却因为太过激动,在前院晕过去了。广平王世子高桢已经将事情知会了钟家,但钟家上下正为钟老太太晕倒而忙乱,暂时没空腾出手来接女儿回家,只能求王府暂时照看钟雅致一晚,明儿钟大太太会过来看女儿的。
曹妈妈飞快地向钟氏耳语了一番钟雅致的真实“病情”,钟氏的脸色便难看了几分,只是还有些担心:“当真无碍么?不是说有病根?开了方子没有?会不会有后患?”曹妈妈忙道:“王妃放心,大夫开过方子了,说只要表姑娘照着方子吃上一两个月的药,包管能将病根除了。即便不吃,其实也没什么,顶多就是日后子嗣上艰难些。”
钟氏的脸色缓了下来:“没事就好。大嫂如今是越发不着调了,孩子病了,不早点接回去养病,却丢在别人家里。不是说母亲的病情并没有大碍么?他们如今是有多忙乱?连打发几个人来把姑娘接回去的功夫都没有?”她叫过烟云,“你去客院瞧瞧表姑娘如何了,若是没有大碍,就让人备车,将她主仆送回家去吧。就跟钟家人说,表姑娘已经是大姑娘了,在别人家里过夜象什么样子?既然家里人抽不出空来接,我就替他们分一分忧。”
烟云怔了怔,屈膝一礼应声领命,回过身时,眼中却闪过一道异色。
第一百六十七章 旧仆
烟云来到客院厢房看钟雅致,进门时,就看到她躺在床上面白虚弱的模样,怜珠在床边暗暗掉泪,但她们主仆发现来的是钟氏的陪嫁烟云,顿时放松了许多,原先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也减弱了几分。
烟云依礼拜见钟雅致,眼珠子盯着这位钟家嫡出的大小姐,指甲死死扣住了手心,才掩盖住了那一瞬间心头爆发出来的愤恨。还有旁边的怜珠,也同样是她的仇人!
钟家为了把钟雅致送到六皇子身边为妻作妾,不惜巴结逆党,惹下了祸事,这才有后来灭口之举。而当初她弟弟明明说好了是到钟家长子钟雅卓书房做侍候笔墨的小厮,却因为怜珠想让自己的兄弟抢到这个位子,说动钟雅致向家人开口,她弟弟才会改被调到钟大老爷的书房去,平白无故丢了性命。若不是这对主仆多事,她弟弟还好好的活着,她父母家人也不会面临被卖的危险,若不是世子垂怜,救下她的家人,她此生就要与家人天各一方。亏她过去还对钟雅致那般亲近殷勤,一心想要对方做这广平王妃的新主母,钟家但凡有事,她也都帮着劝说王妃,钟家人就是这样回报她的!
钟雅致看见烟云,就觉得自己在这偌大的王府里有了依靠,自己的计划也有了帮手,心里顿时安定了许多:“烟云姐姐!”喊了这一声,她就忍不住红了眼圈。
她根本就不知道烟云的家人都经历了什么,她是钟家掌上明珠,就算平日学些管家的事,也只是听母亲面授机宜,并没有参与到家中庶务中来——她家人都指望她能飞上枝头,她要学的东西,与寻常官宦人家宅门里的中馈事务怎能一样?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关注家中奴仆之间的亲缘关系。看到烟云,她心里只会记得,这是她王妃姑姑的陪嫁丫头。也是钟家出来的,从小就对她极亲近,是信得过的半个自己人。
怜珠比她知道得多些,她是清楚烟云的弟弟已经被打死了的。还知道他是因为在大老爷书房里当差,就遭此横祸。若是当初烟云的弟弟顺利进了大爷的书房做事,就不会横死了,全是因为她觉得跟着大爷,比跟着大老爷更有前途,一心为兄弟抢到了这个差事,才连累得烟云弟弟惨死,连父母家人也被卖掉了,听说是卖到了四川的盐井,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不过知道归知道。怜珠见烟云的态度与过去并无二致,就猜想她其实并不知情。本来嘛,跟着姑太太陪嫁出去的丫头,想要跟家人见面就已经不容易了,自打广平王退下储位后。对家下人等的管束更严,轻易不许家人出外,烟云家里人又没几个识字的,没法通信,她要见亲人,一年里除了新年和中秋这两个大节外,就只有奉王妃之命去钟家送东西办事的时候。今年正月里。烟云已经见过一次家人,而后钟老太太、钟大太太惹怒王妃,王妃就没再派过人回娘家,中秋又还远远未到,烟云多半还不知道弟弟横死,家人被卖的事呢。怜珠觉得。还是先瞒着她的好,等到大事办成,就算烟云知道真相,怨恨旧主人,也碍不了事了。
她主动上前拉住烟云的手。哭着道:“姐姐能来真是太好了,我们姑娘……”也不说姑娘具体如何,就哽咽着低下头哭。
烟云死忍住心头的怒意,脸上依然是亲切的微笑:“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