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三名禁卫统领与另一位开国功臣的儿子,如今受封柱国将军的,素来与赵老郡公关系比较密切,若他们知道了赵炯一家人的所作所为,至少可以保证他们不会在朝上为赵炯求情。而他们又各自拥有深厚的人脉,部属无数,消息可以迅速传开去,不愁有赵家旧部为赵炯之子所惑,做下错事,今后要清查颖王同党之时,想必就不会误伤无辜了。因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之后,仍旧一条道走到黑的,不用说也知道心里有鬼。
广平王仔细地收好了这四封信,再次起身向张氏行礼道谢:“老夫人深明大义,我必不负老夫人重托!”
他再一次离开了,这回是要带着老婆孩子一道回京去。皇帝下了密旨,让他视察完海防大坝之后就尽快赶回去,详细禀报赵炯弑弟一案的始末。他觉得自家父皇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轻轻放过赵炯的,但如今旨意未下,赵炯虽然瘫了,却可以住在老宅中,有人侍候,未免太过便宜了他,于是就留下了四名护卫看守着赵炯,只允许高成一人与他接触,什么丫头婆子都不许进来了,更不许他用任何方式离开房间,连侍候他的高成也要被限制行动。等到圣旨下来,赵炯是死是活,自会有一个结果。
赵炯平躺在床上,用眼角看着门外那四名全副武装的王府护卫,脸上煞白,全身冒冷汗。他从来没有象这一刻那么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真的有可能会因为赵焯夫妇之死而送命。可他真的没有派人去凿船,他们落水不过是因为运气不好,他顶多就是见死不救罢了。张氏恨他,要置他于死地也就算了,为何连他最信任的妻子和儿子都要将这些可怕的罪名往他身上推?他难道真的要心甘情愿地认命么?
他忍不住嘶吼:“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他们……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是赵柱的儿子!我是建南郡公赵柱的嫡长子!是我爹保住了皇上的宝座!我是功臣之后,你们不能这么对我!”到最后一句,他已经连喉咙都沙哑了,可院子外头的人谁也没理他,只有一个高成,浑身颤抖着跪倒在床边,满心觉得自己已是前程无亮。
张氏听完汪四平对东院最新情报的回禀,微微冷笑了下,并没有说什么。她转身走到东厢房,去看孙子孙女们描红。赵玮的字越发写得好看了,就象他父亲小时候一样聪明。
赵琇见祖母来了,拉着她撒娇:“祖母祖母,您来瞧我写的字,是不是好一点儿了?”张氏瞧了瞧她描的“天地人”三字,微笑道:“果然好些,比从前端正多了,这‘人’字写得尤其好。”
赵琇心中一喜,脸上就露出笑来。她忍不住问张氏:“广平王又走了么?我好想跟他说说话的,不知道上回我给世子留的信,世子瞧见了没有。本来我还以为能再见他一面呢,谁知他没来。”
张氏微笑着摸了摸孙女儿的小脸:“没事,将来总会有再见的一日。”
第三十八章 广平王面圣
更新时间2014-4-5 20:06:04 字数:3500
广平王一行北上,因这回皇帝有圣旨下来,命他火速回京,因此与妻儿兵分两路,广平王妃带着孩子,还有一大帮侍从坐船由水路慢慢回京,广平王自带一队护卫和几名随从,骑快马走陆路,赶紧赶慢的,才进十月不久就回到了京城。
到了京城,按说他应该先回王府去梳洗一下,可他惦记着张氏的托付,直接就进了宫。皇帝这时候还在乾清宫与大臣商议政事,听说儿子回来了,非常高兴:“快宣皇儿来!”随口吩咐大臣们把正在议的几件政事拿回去,商量出个章程来,再前来禀报。
大臣们知道他急着见广平王,就依礼纷纷告退了,独那田尚书转了转眼珠子,出门后给守在外头的一个小黄门使了个眼色,然后走到僻静处,等那小黄门悄悄跟上来,便如此这般吩咐了一通。
广平王对此一无所知,他风尘仆仆地进了乾清宫,拜倒在皇帝座前,先行了大礼。皇帝正想儿子呢,见他面有倦色,顿时心疼了:“这一路辛苦了,可吃好睡好了?怎的瞧着瘦了许多?”
广平王微笑道:“让父皇担忧了,儿臣身在江南,心系父皇母后与母妃,日思夜想,茶饭不思,因此消瘦了些。”
皇帝听说儿子是想自己想瘦了,更加心疼:“你这傻孩子,这样叫父皇如何放心得下?你也是做爹的人了,成家立业的,整天惦记着父母,算什么事儿呀?”话虽如此,但见儿子孝顺,他还是很开心的,忙让儿子坐下,然后拉着对方的手问起这一路上的饮食起居,孙子的身体也要问几句,最后才问起上海的海坝工程完成得如何。
广平王详细作了回答,一边回答一边小心观察父亲的表情,发现他虽然下旨急召自己回京,但好象不怎么着急想知道赵家案子的真相,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他索性在说完了巡视过程后,直接转入了去奉贤探望张氏的经历:“赵老夫人容色憔悴,看起来整个人就象老了二十岁,丧子之痛委实打击太大了,若不是还有孙子孙女要照看,她老人家只怕已经垮了。如今她仿佛惊弓之鸟般,知道赵炯与她同住一宅,连院门都不许两个孩子出,也不许外头的人随意进来,茶水饭菜,俱在院中煮食。她还亲笔写了一份奏本,让儿臣面呈父皇。”说罢从怀中将张氏所写的奏本掏了出来,恭敬呈上。
皇帝怔怔地看着那深蓝素绸面的奏本,半晌,才幽幽叹了口气:“有时候,朕真的希望自己不是皇帝,就用不着处理这样令人为难的事了。”说着接过了奏本,翻开看起来。
广平王安静地在座位上等着,他心里有些不安,皇帝似乎想要回避赵家的案子,为什么?难道是下不了手处置赵炯吗?
皇帝看完了奏本,眼圈已经红了,他抬袖轻拭眼角的泪痕,感动地道:“赵老夫人深明大义,替朕解决了一个大难题啊!”
原来皇帝在二十多天前,广平王还未到达奉贤与张氏会面谈话时,就已经下了旨意,派了使者前去奉贤,要将赵炯押送辽东边关去。赵炯指使家仆杀害亲弟一案,在所有人的默认之下,已经有了定论。赵炯杀人罪名成立,革去建南侯爵位,贬为庶民,念及他是有大功于国的建南郡公之子,只判个流放一千里,算是从轻发落了——当时他坠马瘫痪的消息还未传到京中。将来如果皇帝有恩旨大赦天下,他还有希望回来,但也只能一辈子做个平民百姓了。
这案子判得这么快,甚至没等到目击证人广平王回京,其实是各方面影响力之下的结果,而对案子施加了影响的人,不仅仅是皇帝和朝臣,或是背后的颖王府、田尚书,其实还有赵炯的妻子牛氏以及儿子赵玦,牛氏与赵玦之妻蒋氏,都在暗中请求娘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