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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子太小。州官火了,厉声问道,我不是问杏树梨树,而是问你的小民!他连忙站起来,弓着腰答道,小的小名叫二狗子!”

    孙湛很会讲故事,模仿人物对话手舞足蹈、声情并茂、惟妙惟肖。百里英被他逗笑了,“一地父母官,如此糊涂,成何体统?”

    “这世道,哪里还有什么体统不体统。”孙湛夸张的说,“还有个更奇葩的‘五大天地’呢!”

    “什么‘五大天地’?”百里英问。

    孙湛说,上任县官只爱喝酒,不理公务,却专门勒索财物,是个十足十的贪官。每到一地为官,恨不得上鹌鹑嗉里寻豌豆、鹭鸶腿上劈精肉、蚊子腹内刳脂油,百姓无不怨恨。在他卸任调离之际,民众按老例赠送德政碑,碑上写着“五大天地”四个大字。

    县官不解其意,士绅民众齐声道:“您刚到任时,金天银地。住在官衙时,花天酒地。坐堂断案时,昏天黑地。百姓含冤时,恨天怨地。如今卸职了,谢天谢地。”

    “瓜娃子!”见孙湛说得口无遮拦,孙大宝借着酒劲一拍他脑袋,骂道:“抖什么瓜话?瓜不兮兮的!”

    “爹!”孙湛捂着脑袋申辩,“我哪里抖瓜话了?明明就是实话实说!”

    赵千忍抖着酒碗大笑:“你老巴子吃多了酒,火撒撒的,不要惹他。”

    “就晓得喝酒!”孙湛嘟嘟囔囔的道,“小心回去了又爬不起来。”

    孙大宝瞪了他一眼,继续举着杯盏和赵千忍称兄道弟。

    酒足饭饱,一行人在客栈歇下了。

    ☆、千秋西岭雪(二)

    是夜,月高星稀。

    和衣而卧的公孙靖听到窗户外的响动,悄悄出了门,尾随前面的黑影来到一处十分隐蔽的石林。

    “主子!”孙大宝双膝跪地,双手抱拳,朝公孙靖行礼。

    公孙靖手一挥,“不必多礼。”

    孙大宝动容,“多年不见,孙某人想您想得紧。您这几年可好?”

    “起来说话吧。”公孙靖虚扶起孙大宝,“出门在外,你我以师兄弟相称就好。”

    “属下谨记。”孙大宝面色恭谨,小心问道,“不知主子此行为何要假扮他人?”

    “我自有计较。你小心些,别漏了马脚。”

    “属下知道了。”

    “好了,说说那孩子的事吧。”

    “我就知道,瞒不过主子您。”孙大宝苦笑,右手有些微抖,“说起来,这也是一件家丑,本不该说出来让您见笑。只是这回婴灵现世,天下只怕要大乱,我也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那孩子,”孙大宝有些艰难的启齿言道,“其实是个……半妖。”

    公孙靖点头。白天刚见面时,他已经发现了。虽然这孩子隐藏得很好,但没有瞒过他的眼睛。

    “他父母是什么人?”

    “他、他父母……”孙大宝憋得满脸通红,说话开始结巴。

    “就算你不说,我也可以查到。”

    孙大宝叹口气,低声道:“湛儿他父亲,是蜀山里一只修炼多年、化成人形的白狼妖。他母亲……嗳,仔细说起来,这件事情的起源在我,都怪我……”

    孙大宝给公孙靖讲了一件压在他心头的陈年旧事。

    三十多年前,作为巴蜀西岭孙氏的唯一继承人,和其他仙门世家的子弟一样,孙大宝被他父亲送到五老峰学艺。但凡世家子弟,想要继承大家主之位,必须获得五老峰的认可,这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环节。

    世家子弟在五老峰学习期间,除非常之事不能私自下山,这是规矩。只有极个别情况,五老峰才准许没有毕业的学生下山探亲,那就是双亲病重或亡故。

    十六岁那年,孙大宝收到西岭来信,说是母亲病重,盼他回去。五老峰批准了他一个月假,他马不停蹄的往家里赶。

    孙大宝的母亲是出自巴蜀仙门世家的名门闺秀,年轻时气质如兰、淡雅似仙,是巴蜀地区有名的美人。他知道,这回母亲的病根全在他。

    他家三代单传,母亲自幼把他看得很重,自从他上五老峰学艺,母子俩路途遥远终日不得相见,母亲终于忧思成疾。

    孙大宝骑着马日夜赶路,抵达了蜀地界。

    那日,他骑着骏马在密林里疾驰,突然听到远处有断断续续的狼啸声。他从小被他奶奶和母亲惯着,胆子大得很,当下便悄悄的下了马,循着声音摸了过去。

    摸到河边一看,原来一只巨大的白狼躺在河边,一只前爪不知怎么受了很严重的伤,殷红的血流淌进河滩边的乱石堆里,引来了一些山里嗜血的动物觊觎。

    孙大宝自幼在蜀地长大,八岁才上五老峰。他自小跟着他父亲降妖除魔,心知这体型巨大的白狼不是一般的狼族,定是修炼了多年,有灵性的。此番遭难,也是一个劫数。转念间,只见一条手臂粗的梭老二缠上了白狼的脖子,想趁机抢夺白狼体内修炼多年的灵丹。

    当地人管蛇叫梭老二,也有叫梭梭的。孙大宝小时候随他爹在蜀地游山走水,好几次被梭老二叮过,靠着家里祖传的灵药才捡回一条命。所以他一看见梭老二就来火,还特别火大。

    见那梭老二死死咬着白狼的脖子不松口,孙大宝气不打一处来,拔出佩剑冲上去就舞出了一道剑网。

    那梭老二刚开灵窍,修炼时间不长。几个回合下来,知道自己不是孙大宝的对手,吐着信子灰溜溜的滑进了山林里。梭老二跑了,其他想借机沾点便宜的凶恶动物,也纷纷避开了。

    孙大宝检查了白狼前腿的伤口,伤口虽深,但并未伤及筋骨。他掏出随身携带的创伤药,洒在伤口上,又撕破了自己的衣裳给它包扎好。白狼脖子上被梭老二咬出的几排牙印,他也细心的抹上了西岭孙氏秘制的治疗蛇毒的药。

    做完这些,他便对白狼说:“白狼兄,你的伤势已无大碍。我娘病重在家,我急着回去见她一面,不能守着你了。你不必担心,我给你在此地布一个阵,可防住这山里一般妖物。两日后,这阵法自然会消失,那时候你将养的差不多了,可再自行离开。”

    白狼一双眼睛盯着他,无怒无喜。也不知道听明白了没。

    孙大宝布好阵法,与白狼道了别,便跨上马背疾驰而去。白狼目送他离去,直至那背影看不见了,才把头埋在腿上闭目休息。

    没多久,马蹄声复又响起,白狼立马抬起头,只见孙大宝又满头大汗的折回来了。

    “白狼兄!差点忘了,还有个事儿没弄巴实!”

    孙大宝从马背上跳下来,丢了几只刚打的山鸡野兔在白狼面前,哈哈笑道,“你又动不了,没法自己找食,两天没得吃的,估计就得撬杆儿了。”

    那几只活物还没完全断气,热气腾腾的,是用弓箭猎来的。

    “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