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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粗制劣质的土布衣上叠着几件属于女人的花花绿绿的裙子,他沉着脸一丝不苟地洗起来,洗到内衣的时候也面不改色。

    贺大姐放完了被子,只是往门外看了一眼,脸色霎时就褪得苍白,脑海像是被闪电生生地劈了一道似的。

    她急急地跑过去,震惊地咿咿呀呀起来。她发了疯似的用手夺过了洗衣盆,蹲下来自己洗。

    贺松柏不为所动,继续闷着头洗,用皂角使劲地搓出泡沫,肉色的内衣几乎要被他搓得变形。

    他淡淡地道:“就是你眼睛看到的那样。”

    “但是,她不知道。”

    他的眼睛黑的厉害,一字一句地认真道:

    “因为我是偷偷地爱慕着她的,你知道这是种什么滋味吗?我没办法要她,我配不上她,但是我可以不要别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平生君:你知道你吓坏大姐了吗?

    柏哥:知道的。

    *

    平生君:你知道吃货和大厨才是最佳搭配吗?

    柏哥:“……”

    柏哥:不知道:)

    第044章

    贺大姐从原本的震惊、不敢置信、渐渐地脸上涌出了古怪的情绪。

    她原本就是不爱记事的人,这时的脑子里却疯狂地涌入了种种曾经她觉得不对劲的事。

    弟弟主动要求代她去帮赵知青挖沟渠。

    赵知青不愿意去给弟弟送午餐。

    待人友善和睦的赵知青, 在家里意外地跟弟弟交流少得可怜。

    大晚上……他们同时出现在牛棚外, 赵知青的表情很古怪。

    ……

    贺大姐忍不住哭了, 她看着弟弟认真地把赵知青的每一件衣服都洗的干干净净, 看他那平静又黝黑的眼睛,那里涌现平静的压抑。

    她手抖着打手势。

    “我们穷。”

    “怎么敢想。”

    怎么敢想呢?

    这个问题贺松柏曾经也在心里出现过无数次。

    他是不敢想的, 但是偏偏是那个女人使劲儿地靠近他, 给他做饭吃、心疼他摔伤了给他买药、带他去医院、给他补衣服洗衣服、甚至还大胆地亲他说这辈子只喜欢他这种甜言蜜语, 但凡是其中她有一丝丝的不确定和犹豫不决,贺松柏都是不会答应的。

    他这种成分的人,就跟走在悬崖边上一样, 随时都有跌落下去粉身碎骨的危险。

    他从不敢奢想婚姻的事,更加不敢想跟城里的姑娘谈对象。

    她给了他尝试的勇气。

    他沉着声对大姐说道:“这件事我不想告诉阿婆,她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的。”

    “但我会跟她说清楚四丫的事, 你以后再也不要对四丫那么热乎, 也不要再想给我讨婆娘的事。”

    “因为这几年,我不想讨婆娘。”

    弟弟平静而语速缓慢的话, 落在贺大姐的眼里便是死心塌地的执拗和绝望。

    贺大姐的手仍是止不住地抖, 眼泪忍不住地往下掉。她难过地说:“你要, 一辈子, 不结婚吗?”

    贺松柏搓着衣服的手停顿了一下, 沉默了许久他点点头说:“我只喜欢她。”

    “也想讨她当婆娘。”

    贺大姐恨不得一巴掌扇死这个“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弟弟。

    可是她的手扬了起来,却迟迟不舍得扇下去。

    她的柏哥儿总是在关键的时候挺出身来护着她们,从小凶得就像一头狼, 护着全家人,唯独苦了他。

    要不是为了她们打架,他的名声怎么可能这么臭,又怎么可能那么难找到媳妇。别人都传他是二流子,但他们都不知道他善良又温柔。

    贺大姐伤心得抽噎了起来。

    贺松柏给她递上一块手帕,“为什么要哭呢?”

    “你是觉得我一辈子都娶不上这种婆娘吗?”

    贺大姐点点头,又摇摇头。

    “她,不会,喜欢你。”

    “她喜欢,那个知青。”

    贺大姐指了指唐清住的支书家的方向,她不知道唐清的名字,但是并不妨碍她知道,那个知青是个很优秀的小伙子。

    他把洋车儿这么贵重的东西三番五次地借给了赵知青,赵知青也三番五次做饭给他吃。

    贺松柏很想纠正自个儿大姐错误的认识,那个女人喜欢的人明明是他,但是下午的时候他看见的两人有说有笑地站在一块,他的心窝子就跟被扎烂了一样,无力又难受。

    他的唇瓣蠕动了一会,沉声道:“好了,以后她的衣服归我洗,她问起来你就说你顺手给洗了。”

    “你不用太担心,我有分寸,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的。”

    贺大姐抹了一把泪,只觉得心中的信念跟轰然坍塌了似的。

    她使劲地摇头,做出一个决定。

    “我要让赵知青搬出去。”

    贺松柏闻言傻了眼了,手里的衣服都快被搓烂了。

    “我不允许。”

    贺大姐赶紧把他盆里的衣服抢了过来,迅速地过清水。

    她又哭又笑地说:“你眼光好,看上了,这么好的姑娘。”

    “但是,我们家,配不上。”

    “你不要,喜欢,好不好?”

    贺松柏说:“如果她搬出去住,就能改变我喜欢她这件事,这样就好了。”

    “我早就让她走了。我刚开始就叫过你不要让她来我们家住,是你不听。”

    他顿了顿又说,“她搬到哪里,我就跟她到哪里。我不放心她去别人家住,她那么傻,容易被人算计。”

    贺大姐听了都不知道是该哭得更厉害,还是该笑得更难看了。

    她使劲地揪着弟弟的耳朵,又急又气,甚至比昨天亲眼见到弟弟拒绝了四丫还要难过。

    “你只可以,心里想想,好好爱护她。”

    “不要,冒犯,她。”

    “好不好?”

    贺松柏浓眉的眉头舒展,咧开洁白的牙齿,笑了。

    他使劲地点点头。

    ……

    短暂的秋收轰轰烈烈地过了后,漫长又持久的开沟渠工程又如火如荼地展开了。

    县城里甚至还开了会积极地展望,表示有b市来的工程师知识分子加入,重新规划指导梯田工程。这几个年轻的工程师就是曾经的总工程师顾怀瑾的学生,曾经也参与过许多桥梁设计,非常了不起。

    而总工程师呢……很遗憾因为贪污工程款项被留在了河子屯守牛棚。

    河子屯第一大队唯一的一个牛棚,就在贺家,大队直接把老地主家里的牛棚作为全队养牛的地方,养了整整五头牛。顾怀瑾的任务就是每天挑牛粪,沤肥田。

    贺松柏每天晚上小心翼翼地取了凤凰车去屠宰场,没睡着的顾工总是用一对炯炯有神的眼睛默不作声地看着他。

    贺松柏递了一根烟过去,“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