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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账。”

    汪文骏指甲嵌入手心,稳住声线。

    “况且,赵伏波会给你翻出来么?赵怀赫……还在牢子里呢。”

    电视机还在重复播放新闻,汪文骏低低开口:“原总,我们现在不能再往丁一双身上抹泥巴,舆论一边倒,风向不在我们这边——他是英雄,是正面形象,死者为大,生前的丑闻别说还没来得及爆出,就算如火如荼也应一切皆消,他是为救人而死的。”

    原童朗暴躁劲儿被激出来,乱砸办公桌上的东西,盆栽、相框、咖啡杯乱飞:“其他人的!郑隗的斗殴图片,郭会徽的巨债!”

    汪文骏等他砸累了,才用脚将碎玻璃渣挥到一边,默默把报纸放到面前。

    原童朗极不耐烦地扫了一眼,视线很快定住了,随后劈手夺过,后槽牙咬合:“什么?拆了?就……就这么拆了?”

    汪文骏点头。

    他说:“如果是我,我也会壮士断腕。”

    “不!还没有断干净,没有全部单飞,他们是想把郭会徽郑隗摘出去,剩下二人重组双人。”原童朗眼冒精光,“还有个楮沙白……”

    汪文骏艰难摇头:“他没有给人抓住把柄,是个相当机警的人。”

    原童朗看看报纸,又看看他,似乎在确认什么事实,那张少年人的虚白面孔上一片茫然,千帆尽去,水镜无痕。

    “就这么……”

    他着魔地重复:“就这么……这么……”

    九个小时前,赵宅。

    白筠母女都去南方过年,偌大的宅子显得人气稀缺,腊月霜冻大地,即便常青的植被也没有精神气,仅在恒温玻璃花房有一点亮色。

    严宏谦匆匆提着公文包赶来,领口微有汗渍,赵伏波刚浇完花,乜了他一眼,擦了擦手:“怎么?”

    “丁一双车祸,确认死亡。”

    赵伏波皱眉,翻转的湿毛巾在手掌间静止。

    “原因。”

    “矮头被我们控制,宣义货源断了,张小祡瘾大,没有供货发病不出三天。看守急于制住她,疏于防备,让丁一双钻了空子。”

    赵伏波垂下眼帘:“追的时候发生的事?”

    “是。”

    很久,赵伏波都没有说话,只一遍又一遍擦着自己的手,严宏谦犹豫了一会,补充道:“他当时精神已经错乱了,很大可能跑的过程中毒瘾发……”

    赵伏波再次开口,仍然平静冷漠:“我们的人露脸没有?”

    严宏谦立刻道:“查过,没有。”

    她扔下毛巾,抬起双臂,花房外的佣人忙不迭进来为她披上皮草,她大步出门,严宏谦尾随其后,扑入风霜雪雨,半小时后,怀钧集团召开高层紧急会议。

    总经理赵访风此时陪同魏太太甄端儿在南热带岛度假,一时赶不回来,此次一切事宜由董事长代理。赵董亲自出马,根本没有商议环节,总经理首席秘书照本宣科,依次指派任务。

    由严宏谦主持的危机公关高效运转,干净果断,这场会议唯一一句废话居然是董事长说的。会议临近尾声,赵伏波皮笑肉不笑,翻起旧账:“看管不力?出这么大事,经纪人,执行经纪人,助理,生活助理,都是死的?”

    众人不敢抬头,试图从嗓音中寻出蛛丝马迹的情绪,是怒,是气,是冷眼,是热讽。

    但尽数空白,什么都没有。

    散会后,一切资料留在会议室不许带出,禁止清洁工进出,严宏谦动手收拾,集中起来销毁。

    赵伏波沉默坐在顶头的座位上,忽然笑了:“有朋自远方来。”

    “汣爷近年不管事了,做主的是他独子,陈禄思,此人冒进贪功,矮头那边问出了点东西,说是预计两年内再次进驻宾云。”严宏谦顿了顿,谨慎措辞道,“这一次,放人来宣义,也因为旧事,打算……出一口气。”

    赵伏波一哂:“心很野啊,就这么跟我打招呼?”

    过了会,想到了什么,似乎觉得有趣,两指夹住严宏谦的领带,慢慢拉下来,侧过脸用气音道:“你反我么?”

    严宏谦低眉顺眼:“我以为赵董不会问这种不自信的问题。”

    “你家那只猫老了。”赵伏波叹气,话似乎还有下半部分,却戛然而止。

    严宏谦垂头没有说话。

    半晌,他沉默整理好文件夹,低声道:“赵董,我先走了。”

    赵伏波挥挥手。

    严宏谦一路走到大门,一辆不起眼的车停在路边,他心里转着别的事,也没多看,直接去拉车门,随口道:“巴建路。”

    驾驶座上突然转来一颗脑袋,响起一个熟悉的问候:“严哥,近来好啊?”

    他瞳孔微缩,着实有段时间没见过这人了:“你?”

    汉六一口牙花子,阳光灿烂,还跟他嗨了一下。

    自打赵伏波从李烨叶手中将总经理职权收拢过来,他、侯二、汉六三人就被限制了通讯;而她亲身上阵兼任总经理稳定了一阵局面,再过给赵访风后,他们仨只能与她单线联系。

    这么长时间了,规矩不变,她从来不会因胜利而松懈、因交情而信任。

    明白人都明白,赵访风压不住他们。对比董事长的大胆,赵总经理做事踏实,但真正滴水不漏的永远是她身后兜着事的那人,一旦赵伏波不在,或是披露弱势,他们就自由了。

    她看得透彻,因此强硬如初。

    严宏谦慢慢松开了车门扣,收回手,退开一步,做足了公事公办的姿态:“什么事?”

    汉六仍是嘿嘿笑的,摩挲自己头皮,从车窗探出一只胳膊肘:“严哥,没事儿,我就是来问问,事儿……怎么样了?”

    听这话就知道汉六没死心,他无牵无挂,只是惜命,但偏生胆量不够,拿不准他的态度。宾云时期他们就联手从汣爷手底叛出来,也不必扮忠臣的脸谱,惺惺作态。

    “下次不要私自见面,赵董就在后面楼里,侯二必在周围。”严宏谦面无表情,“别以为她状似往下放权力,手就钝了,这么想的人,都没能过几个好年。”

    汉六迟疑:“严哥你意思是?”

    严宏谦往旁边两步,撇开他,招来一辆出租车。

    “陈庚汣老了,她成年了,你还没想清楚么?”

    原纪大厦顶楼的卫生间内,汪文骏连续拨打了十分钟电话,无人接听。

    “矮头”是陈碌思那边与他们连线的人,在此之前,他发过来最后一条信息,是说还有两个有待搞定,年后动手。因为用行话加密,汪文骏没有怀疑。

    但现在由不得他不怀疑——怀钧是不是也有懂宾云行话的人?这条消息是矮头失败之前发的,还是怀钧假借矮头之手,迷惑他们?

    汪文骏浑身发冷,他摸出裤兜的烟,给自己点上。

    自从怀钧捧出了“守望”,原纪这两年业绩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