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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衙里给他们安排好了客房,甚至晚上还办了一桌酒席。

    有荣桀新颁的惠民政令, 小湾镇的日子比以前好过许多。镇使心中感念他们,这才前前后后殷勤备至。

    晚上吃酒席的时候,他特地给颜青画敬了一杯酒:“原本我们镇子年年都被掳走几十人, 这些年北边战事不停,儿郎们抛家舍业地在边关打仗,却至今也没人能活着回来。我说句大不敬的话,若不是荣大人接管下怀远县, 今年指不定还要再被带走多少人。”

    镇使确实是个好官, 可他也是有心无力的。前两年又饥荒, 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实在也没有太多能力去庇护住所有百姓。

    他说的这些颜青画心里都清楚,也知道他在同他们要一个承诺。毕竟百姓能安稳过日子不容易,若是将来再有变故,吃苦的又是百姓。

    颜青画端起茶杯,也回敬他:“大人不必多礼,我知你心系百姓,是个称职的父母官。多余的话我不讲,只要我荣氏能撑住一日,以后咱们怀远县的政令只会比现在更好。”

    作为能独当一面的首领夫人,颜青画口中所言自然是算数的。

    只看他们怀远县这些弟兄每个都对她毕恭毕敬,便知道颜青画平日里在县衙里的声望。

    镇使心里有了底,脸上带了些笑模样:“那我便听夫人一句,以后自当尽心尽力为百姓谋福祉。”

    他们也不过就在小湾镇休息了一晚,次日清早便出发赶往奉金。

    偏巧荣氏占领怀远县的政令还未被琅琊府上报朝廷,因此他们现在持有的路引依旧有效。两日后他们到达奉金,很顺利便进了城。

    按照上次张老板留的信,他们直接去了东市如意行。也不过就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张老板便匆匆从外面跑进来。

    虽说明面上大家都不知怀远县到底如何?张老板心里却是一清二楚。

    他一进门就看见颜青画亲自来了,不由更是客气几分。他先与颜青画见了礼,这才恭敬道:“未曾想荣夫人亲自前来,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家中客房早就洒洗干净,还望夫人不要嫌弃。”

    颜青画微微一笑:“张老板太客气了,这次确实要叨扰几日。”

    这时在外面,张老板也不好多说别的,只领着他们往自家去。

    路上他还客气道:“夫人怎么能说我客气呢,荣大人当时叫我一声张哥,我厚脸皮当咱们是自家亲戚。弟妹来家中做客不是应当的吗?”

    这一句话就把几人的关系拉得很近,颜青画也从善如流:“张哥说的是。”

    等到了张府,张老板的夫人已经等在正厅了,见了颜青画便亲亲热热迎上来,张口就喊弟妹。

    晚上热热闹闹接风宴过去,颜青画和冯思远便又一起谈起事来。

    冯思远这些日子独自掌管梧桐镇,可比以前稳重许多。他见张家确实有心做这份生意,便道:“这次我带来的弟兄大多擅长养马,明日去了马场,可叫他们瞧瞧张老爷的马到底好不好。若是好,咱们就把两个马群都争取下来,若是不好,也可挑些健壮的回去好生养养,能养好的。”

    颜青画也是这个意思,如今他们麾下的兵士越来越多,马儿却跟不上数,一旦骑兵的数量不能扩大,便没有办法掌控全局,原本占的这点优势便也成了劣势。

    她思忖片刻,道:“就怕张老板想自己留一个马群繁育,若是都卖给我们,他这一趟岂不是白跑了?”

    冯思远微微摇了摇头:“这也不是不可以谈的,他卖给谁都是卖,先出货后出货没甚区别,你且见他一次就弄了小两百匹回来,就能知道洛水那边防线已经快要崩塌,来往交易马匹变得容易了。”

    既然马儿好弄,他手下的商队必然可以稳定跑这条线,说不定这会儿还有一队人正往回赶呢。

    马儿的事其实已经算是谈妥,冯思远却还操心别的事:“我上次听大人说之前小赤山遇到个奇怪的村子,对否?”

    说起那村子颜青画便是一脸的古怪,那仿佛是个荒村,安安静静的很是吓人。

    冯思远之前就想过这村子到底是为何而立?这一趟来奉金他便看明白了。

    他笑道:“那村子定是奉金的府台大人特地设的,可能再往里去才是真正的匠村。真假两个村子套在一起,他私下贩售铁器矿藏便不会那么显眼。”

    颜青画很聪明,几乎是一点就透。

    从外面那村子往外运送货物,谁知道那是什么,反正这里是奉金地界,一切都由府台大人说了算,没人敢去质疑他。

    “张老板同府台大人有姻亲关系,瞧他态度,应当已经知道夫人的身份了,他能知道,府台大人必也是知道的。便是如此还放咱们入城,显然对国朝是没有多少忠心可言的。夫人和大人之前一直担忧武器短缺,属下认为这一趟可一并解决了。”

    颜青画心里一松,这么一推测,似还真是如此。

    只是她想起上次路遇的那一伙儿人,低声道:“便是他们愿意私下倒卖矿藏,可以前也应当是有买家的,是否能转卖给我们还不确定。”

    冯思远道:“我之前推测,那行人应当是云州来客,既然云州的人能买,我们又未尝不可?”

    这倒也是,奉金府台既然敢做这生意,便也不会管买主身份了。

    冯思远这些时日要同各色人打交道,头脑比以前要灵活许多,他摸了摸刚养起来的胡须,边想边说:“夫人您看,既然他们知道咱们已经在梧桐镇起事,如今怀远县也已经收入囊中,他们对此如此清楚还叫咱们进了城,其中颇有些深意。我观张老板的行事做派,不像是想对咱们动手的样子,不是敌人那必然就是朋友了。马匹是生意,铁器也是生意,云州才多大点地方,肯定没办法独吞小赤山的矿藏。咱们手里有银子,分出一部分卖给咱们可是一举两得。”

    他这分析倒是在理,颜青画心里便安稳不少。

    这事一定,两个人便算了算这一趟所需的花费。不算银子不要紧,一算颜青画就觉得账务吃紧。

    “还真是花钱容易赚钱难。”颜青画叹了口气。

    冯思远现在说话办事都很利落,竟还安慰起颜青画来:“夫人不用焦虑,等这一季的商税和农税收上来,府库里一夜之间就能堆满银子,现如今我们必要努力充盈自己,不能再去管花费几何了。”

    以前他们需要自己一点一点的赚辛苦钱,现在却不用了,只要能把镇县省府管理好,保百姓平安一生,便也会有丰厚的回报,哪怕他们收的税比国朝要少许多,却也足够养活整个军营了。

    颜青画心里头安稳了,这一夜睡的就踏实许多。次日上午张老板早早就过来,客气邀请叫他们去新立的马场逛一逛。

    他确实是个很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