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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儿鸣啼, 颜青画便一下子惊醒过来,她伸手往边上一摸,入手一片冰凉,荣桀又已出门忙碌去了。

    她安静坐在床上发了一会儿呆,这才下床洗漱。

    用过食不知味的早膳,他便默默离开衙门,一路往兵营行去。

    路上有些百姓认出她,都笑着同她打招呼,态度和善而热络。

    总是心里头沉甸甸的,颜青画也一一笑着回了,还同他们说:“晨好。”

    来到兵营口,远远就能瞧见士兵们正在紧张操练。

    阳光下的年轻儿郎们满身都是汗水,他们个个满脸朝气,嘴里喊着嘹亮的口号,手中做着整齐划一动作。

    他们手里的兵器在苍穹中划出道绚烂的光辉,闪耀人眼。

    不知为何,颜青画的心一下子就静了下来。她突然不那么怕了,有这些人陪着他们一起,仿佛任何事都没什么可怕的了。

    守门的士兵远远瞧见她立即打了声招呼:“夫人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事找荣大人?”

    颜青画摇了摇头,笑道:“我也就是过来看看,怕你们太辛苦。你不用同他说,我看看就回去了。”

    守门的士兵都还是年轻人,也不很激灵,见她没有要进去的意思,竟也没去后面通传。

    颜青画便安安静静站在那看了好一会儿,等到这一场操练即将结束,她才转身离开。

    回去的路上她想了很多,安慰了自己无数句话,最终带着笑回了县衙。

    县衙里李氏正找她:“我还以为你有什么急事,到处找都没着瞅见你。”

    “我哪里有什么急事,不过出去散了散,”颜青画道,“来县里这么久,我还没好好逛过这里。”

    李氏见她神态自然,似是已经开怀,不由赞叹:“你就是有大气度的人,县城里有什么好逛的?将来等咱们去了琅琊府,那里才是繁华之地。”

    她说着,还讲了句俏皮话:“龙游浅水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得志猫儿雄过虎,落毛凤凰不如鸡。咱们大人既然有飞龙虎凤的架势,何苦困在浅溪里挣扎呢?”

    这话说得太对了,颜青画也不由跟着她点了点头。

    她一想开,便又是那个闲不住的当家夫人了。

    颜青画上午同李氏一起把所有的书都登记在册,下午她又去了前面衙门前书房,找了叶向北和侯师爷认真问了几句。

    叶向北原以为她担心这一趟危险,正想安慰几句,结果话还没说出口,颜青画却率先问了。

    “叶先生,我昨日仔细想了想。如今我们手中就一百多匹矮脚马,剩下的大多都是枣红马。虽说枣红马体力不如矮脚马好,却也不会差的太多。如今要跟国朝的军队抵抗,骑兵是最占优的。”

    她顿了顿,继续道:“你瞧慕容鲜卑手里就那点兵力,却能跟国朝抗衡至今。我们麾下骑兵也多是精兵良将,想必也是不比鲜卑铁骑差许多的。”

    叶向北万万没想到她尚且还如此淡定。脸上一时间也不知做如何表情,直好赞叹:“夫人到底是七窍玲珑心,昨日大当家还怕您着急上火呢。”

    颜青画说:“我确实是着急的,只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琅琊府这一遭是一定要走的,既然躲不了也逃不掉,不如就做好万全对策,让这路走得坦荡一些。”

    九月上旬的时候,天气渐渐凉爽下来。

    如火如荼的操练接近尾声,士兵们被晒得脱了一层皮,却没人叫苦。

    颜青画跟叶向北满县里去寻买枣红马,好不容易凑了一百匹枣红马出来,同原来的战马凑在一起,大概也能有三队的骑兵了。

    他们如今手里的士兵也不过就一个营,养三队的骑兵先锋正正合适。

    这里面有原来寨子里的弟兄们,也有梧桐镇后来加入他们的士兵,这些人跟随荣桀一路杀到怀远县,也是真正正正见过血的。

    若说这三队骑兵是他们手里的王牌也不为过。

    除去骑兵,剩下便都是步兵、弓兵和辎重兵了。

    怀远县的县令许骥才原本并不上心士兵操练,县衙库房里的武器至今还有大半都是新的。

    不仅三队骑兵都能配上崭新的长武器与铠甲,甚至押后的步兵也可以凑两三队出来,意外给他们省了不少事。

    虽说许多铠甲都不能成套,可如今世道艰难,便也只能这样凑合了。

    剩下的士兵没了武器,便只能临时赶制。

    县衙的官匠们日以继夜锻造长刀和长矛,努力让士兵们都能有趁手的武器。

    把原来百姓家用的铁器重新锻造成武器,暂时还能维持数量,只是护盾却实在不够了。

    颜青画翻了好多书,找了好多介绍,这才找到简易的竹盾制法。

    选三年生的老竹褪青,晾干后以竹条固定,也相当坚韧。虽说不如铁盾皮盾好,却也是相当不错的防御手段了。

    弓箭倒还好说,一共就一队弓兵,官匠所有些厉害的工匠,也紧赶慢赶做出小一百把来。

    最后最寒碜的要数辎重兵了,这个实在不好造,颜青画以前也没看过这类的书,紧着重新研制也来不及,只好拿原来的凑活。

    攻城车他们一共就只有两台。

    有一台在攻打怀远县时已经有些破损了,修了好久才勉强能继续用,剩下一台是县衙里原来的,这个倒是很新,说起这个荣桀又念“感谢许大人啊”。

    这半个月来,荣桀每天都在兵营里加班加点。前几日一清点手中的这些兵器,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他还跟颜青画打趣道:“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咱们这也忒是不容易了。新的旧的好的坏的,这么凑活起来也都给凑齐了装备,还是要多谢你跟向北。“

    颜青画没应下这个谢,只说:“这原也是我分内的事。”

    趁着溪岭如今还算风平浪静,颜青画也没忘记嘱咐叶向北:“叶先生一定要命人把南门赶紧修好,可不能留下漏洞给琅琊府钻了空子。”

    原本荣桀的意思,若是琅琊府一直没动静,九月底他们就破釜沉舟一路杀过去。

    再过些时日天就冷了,冬日里行兵最是耗费体力,他舍不得叫士兵吃苦受罪,便选了这么一个时机。

    然而还没等他点兵出发,从琅琊府逃回来的暗探便一路跑到县衙门口。

    他身上受了很重的伤,却强撑着没倒下来:“大人,琅琊府出兵了。”

    那一声仿佛振聋发聩,惊醒了县衙里的每一个人,暗探说完这句就倒了下来,身上的血如花一般绽放开来。

    颜青画看得心惊胆战,赶忙去请大夫过来给他医治,务必要叫他好好活下来。

    荣桀一下子就沉下脸来,他安静的坐在那,低头思索很久。

    他不说话,大堂里也无人讲话,都安静看着他,等他定夺拿主意。

    仿佛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