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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带的鱼不少。

    怀远县鱼好卖,尤其是鲤鱼和鲢鱼,百姓们很爱吃。又因着本地不产,价格也比外地高些,跑这一趟刨除孝敬和路费,确实能赚上不少。

    一行人感恩戴德进了城,找了个靠近南门的偏僻客栈住下,当日就给周边酒楼和客栈卖了一车鱼,晚上还热热闹闹吃了酒。

    别看那首领是个结巴,人可聪明极了,七月十五的清晨他不嫌费事特地跑到北城大集旁,趁着两队军爷换岗,把剩下那一车鱼也卖了个精光。

    路过的百姓都在那看着,等到鱼都卖完了也没人上前问,

    这一条鱼顶得上一斗糙米,谁家也不舍得花这个钱来吃。

    百姓们麻木地看着士兵们兴高采烈,他们低下头去,继续摆弄摊位上的货品。

    中元节其实是鬼节,俗话说七月半鬼门开,就是说的这日。

    只不过怀远县风俗特殊,在这一天一定要摆大集,百姓们要穿着旧衣举灯游街,为过世的亲人引路。

    时间长了,渐渐便就有了集市。早年百姓们花十个铜板就能租个摊位,摆点家里做的小物件出来卖,也好补贴家用。

    近年来租金一年比一年贵,百姓们租不起,去岁摊位大多空置。

    今年怀远县令就想了个主意,让商户家家必须租两到三个摊位,大商户还好些,小商户就只能省吃俭用凑这租金,必然都是愁眉苦脸的。

    派兵看守,可不就是怕闹事。

    晚上的大集热闹非凡,富户、军户、儒生们各个穿着一点都不旧的旧衣,举着精致的琉璃灯逛大集。等到月落银河,星火璀璨,热闹了一天的北市才渐渐安静下来,巡逻一整天的士兵们全都回了兵营,打算早早休息。

    南城悦来客栈,却还有十几个外来客清醒未眠。

    这些人无一不是高大精壮的汉子,去了身上脸上的伪装,显露出结实有力的胳膊和肌肉。

    他们把原本藏在马车车底的长刀长矛取出,擦得干干净净,一个个换上国朝制式的盔甲,坐在那颇有些军官的样子。

    作为首领的年轻男人正等在窗边,盯着外面的天色沉思。

    屋里一时间安静极了,没人说话。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猫头鹰的嚎哭声。

    那声音一下子惊醒了屋里闭目养神的一群汉子。

    他们不约而同睁开眼睛,一齐往首领那看去。

    “成败在此一举,走吧!”首领站起来,平生第一次没有结巴。

    一行人悄悄翻墙出了客栈,在月色下一路往南门赶去。

    越是靠近南门,越能听到外面杂乱之声,仿佛有千军万马等在那里,似待黎明将出。

    可他们等的却不是黎明。

    南门的值夜守军已经睡熟,谁也没听到外面催命般的动静。

    这一队人躬身藏入南门内城门里的茶棚下,安静没有出声。

    外面的人马声越来越响,终于有觉浅的士兵被吵醒,登上城楼往外看去,顿时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只见黑压压一片骑兵静立在城门前,他们高大的身影仿佛带着千钧重量,压在守城小兵身上。

    他张了张嘴,第一声呼喊还没叫出声来,就被破风而来的箭矢射中胸口,鲜血如银瓶炸裂般喷薄而出,溅湿了青灰的城墙。

    那箭矢仿佛是一个信号,又似是滴入沸腾油锅的凉水,一下子惊醒了那群沉默的妖怪,第二个登上城墙的士兵只来得及听一声“攻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小巧破旧的攻城车毫不畏惧怀远县高大的南城门,它似带着这么坚定的信念,稳稳往城门口砸去。

    咚、咚、咚!

    一瞬间,所有南城门的守军都醒了,什长们睡眼惺忪地披上铠甲,手忙脚乱摸出长弓,催着小兵们爬上城墙。

    外面已经被包围,黑暗里数不清的骑兵们高举弓箭,对准了暴露在月色下的他们。

    年龄最大的老什长倒也还算是沉稳,一声令下让一半守军各找掩体,不停往外放箭。剩下一半有十人在准备烽火,另外十人则不停往上运送弓箭,就怕弹尽粮绝。

    老什长见外面骑兵们大多训练有素,再看自家手下士兵连弓箭都拉不开,不由抹了一把脸上的冷汗。

    他拉过一个小兵,沉声吩咐:“立即去寻朱总教头,启越山山匪夜袭,两刻就要破城。”

    那小兵听到两刻这个时辰,立即吓软了腿,强撑着行了个军礼,磕磕巴巴下了城楼。

    这一会儿的功夫,外面你来我往小百支箭矢破风纠缠,老什长听着手下士兵接连不断的哀嚎声,手里紧紧攥着跟了自己数十年的长刀。

    “快燃烽火,快啊!”

    可前日里刚下了雨,柴火这会儿正潮湿,点了好半天都没燃起来,那几个士兵险些要哭出声来,各个卖力气打火折子。

    “大人,点不着。”他们哭喊着。

    且说那小兵下了城楼,没敢直接打开内城大门,只开了侧门的锁,往外面偷偷看了一眼。

    这边这么大动静,南城却安静一如昨日,百姓们也不知是睡得沉还是没听见,没有一个出门张望的。

    长意街静悄悄的,黑暗里仿佛藏着吃人的野兽,那小兵咽了口吐沫,还是握紧短刀出了门。

    就在那一瞬间,一股凉风扑面而来,他只来的及看清刀背上自己惊恐的脸,就一头栽倒在地上,鲜红的血氤氲开来,一如盛开的红莲。

    邹凯沉声道:“杀进去!”

    他们从侧门一拥而入,直接打开内城门,邹凯握紧手上的弯刀,一马当先窜上城楼。

    老什长恰好等在那里。

    他长刀一挥,凛冽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邹凯往后一闪,堪堪躲过带着冷光的刀锋。

    “杀!”他说这话时候,最是利落。

    两个人就在城墙之上比划起来,邹凯到底比老什长经验丰富些,不动声色把他往左侧一引,彻底把上城墙的通道让开,给自家兄弟留了个出口。

    一瞬间,十几匹孤狼一窜而出,带着凉风扑向每一个守城军。

    哀嚎声响彻寂静的夜,城楼下攻城车依旧在用力出击,坚固的外城门斑驳一片,木屑如雪花一般四散而落。

    老什长咬牙跟邹凯缠斗在一起,他有许多年没有这般拼命了,可对面的年轻人武艺了得,辗转腾挪轻巧灵动,两个人你来我往十招不止,他渐渐疲惫,对方却一丝一毫都没退缩。

    终于,老什长一个闪神,邹凯的弯刀向他胸口狠狠击来,溅起温热的血花。

    随着振聋发聩的“咚”的一声,外城门终于应声而倒,狠狠碎成斑驳的残垣。

    老什长扑倒在城墙上,他眼神涣散地看着天上皎洁的明月,声嘶力竭喊出最后一声。

    “敌袭!敌袭!”

    随着他力竭而亡,耀眼的烽火终于燃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