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自己清醒过来才看清,画里的沈砚是自己记忆中深藏模样,那时鲜衣怒马,美得神采飞扬。
他手一挥打开了门,让刺眼的光扫荡房中的每一处幽暗,他将这幅画举到面前细细凝视,现在的沈砚也很好,如一池清水,单纯无暇,可少了过去的记忆,就不是完整的沈砚。
这么想着他将风干的画卷收入袖中,离开了这间屋子。
第四幕:你掌心的劫(七)
徐墨刚出门就遇到魏示,唤了他一声魏示装没听见。
将军向来这样,他也没在意,可一转身突然有股凉飕飕的感觉刺在背上,他回过头去看向魏示来的方向,长廊蔓延到尽头的拐角似乎通往的……只有玲珑心的书房?他找玲珑心有什么事?
是沈替让他去的吗?可沈替找玲珑心又有什么事呢?
他想了一会想不到答案,便继续找小花。那晚当大家想找小花的时候,才发现玄微领口那片花瓣不见了。她早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兴许是悄悄混进地上的落叶中,也可能是早在上山的时候就已经离开,因为担心她玄微也有些心神不宁。
但是以徐墨对她的了解,轻易地就在附近抓住正在偷看玄微的小花。他觉得小花现在已经有点神经病了,明明互相担心还藏着不肯出现,他便拎起小花去见玄微。小花死活不肯,逼急了竟哭了起来。
“我不去!不能再害了他了,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死于天雷!玄微不能再动凡心了,你别逼我,我不要见他!”
徐墨怒道:“雷劫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时砚砚刚走你什么都不知道,他是为了保护我受了伤才避不过雷劫的!”小花跪下来捂住脸放声大哭,眼泪断了线般从她浓密的睫毛下滚落,巴掌大的脸上沾满了泪水,“苏罂擅长变化之术,变成人的模样,连妖气都能隐藏得无踪无际。她挑拨仙盟的人抓走我,玄微为了救我才受了伤,那日正是渡劫之日。是我害他动了凡心,是我毁了他修行,我不能再害他了,呜呜呜……”
她哭得悲戚又无助,一点都不像当年那个偷偷潜入观尘山时天真无邪的小女孩。
他只知玄微转世后不再是仙门大弟子,不再法力高超了,可却不知道这么多年来她背负着痛苦的回忆毅然前行依靠的又是什么。
是爱欲还是痴念?
徐墨叹气,正要开口安慰,却听一道破风声从身后响起,身后的树丛中掠出几道黑衣身影,冲在最前的一人手持弯刀向他劈来。他虚握的掌心中化出一柄□□,枪尖轻挑,那把刀飞了出去。
来的人太多,他的修为还不及当年的两成,即使有小花施展法术帮他,还是有些吃力,不多久就有汗从额头冒出,一个黑衣人挥刀对着他的手臂砍下,他却无暇周全,因为面前还有两人。
正这时,身后一道剑光闪过,那人胸口的血如暗箭般喷出,睁着眼直直地倒了下去,徐墨解决掉缠住自己那两人,这才看清他身后站着一名蒙面少年,他的脸大半被白布覆盖着。这个年纪的孩子他大概只认得宋凌,但这人的身材和气息绝不是宋凌,他觉得自己是没有见过这少年的,但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却总有些似曾相识,仔细一想,原来是这双眼像极了沈砚。
徐墨稍稍分神,又有人对着他挥刀。
那少年手里的剑一动,没看清他的动作,动手的人就已经倒下了,过了一会,温热的尸体脖颈上才现出一条极细的血痕。少年眨眼间连取七人性命,死亡的声音窸窸窣窣地响起,这些人的血汇成一道溪流,顺着泥地潺潺地流,来的杀手见他攻势凶猛,只好暂时撤退。
徐墨这才得出空闲来想好好问问这孩子的底细,然而在杀手退去的时候那少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趁这功夫小花也趁机溜了。徐墨想了许久才终于想到,那双似曾相识的眼,莫非他是小麟儿?
自己离开的时候小麟儿还不到三四岁小童大小,不知道他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不知道他有没有被欺负。如果当时沈砚没有走,他们定会教他最好的法术和最好的剑法,好生疼爱他,护他长大,如果沈砚没走该多好……等等,他突然想起刚才小花说的话。
“当时砚砚刚走你什么都不知道!苏罂擅长变化之术,变成人的模样,连妖气都能隐藏得无踪无际。”
他想起沈砚走的前天,沈替又来观尘山找四哥。
自己像往常一样嘴上说着放心我不会在意,却悄悄地偷跑去看,他躲在树后,听到沈替的声音:“四哥,当年你说要还他人情不肯回来,我便替你担起雷泽族的责任。如今万妖国正在内战,你还不肯回来,到底还当我是你弟弟吗?还是你其实早就喜欢上那个小混蛋了?”
他心里一喜,想听沈砚的回答,却听沈砚淡淡道:“我欠了他太多人情,留下只是为了报恩罢了。他不过是个小孩,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他听了,脑中嗡得一声,眼泪措不及防地涌了出来。
沈砚接着道:“我何尝不想离开这里,去更远的地方,我本就该是雷泽族的首领,可他一直缠着不让我走……”
接下来话他已经不想再听了,怕自己支离破碎的心再也承受不了。他转身跑回房间,正好遇到凌茗,凌茗看到他眼睛红通通的,关切地问他怎么回事。他强装成没事的样子,可关上门还是没忍住哭起来,就像第一次告白被沈砚无情的拒绝,他机关算尽把沈砚留在身边,已经那么久了,可他们之间好像也从未变过。
“我不管你怎么想,别让我听到。”
“他不过是个小孩,我怎么可能喜欢他?”
每次都是这样,为什么过了这么久,你还是不肯给我一个机会?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明明已经成长了这么多,我可以保护你了,为什么不肯给我一个机会?
他闭上眼睛,眼泪流得更凶。他哭了整晚,眼泪湿了枕头,还要装成没事人的样子怕被人看出。
第二天,沈砚果然来告诉他自己想走了。搬出的理由蹩脚得让他觉得可笑,他已经不忍心看他编了。既然想走就让他走吧,强留有什么用?他本就该有更广阔的天地,去挑战更多的强者,去领悟更精妙的剑法。
他那么爱沈砚,怎么舍得妨碍他的路?
此后五年,再也没有见过面。
他从没认为自己的决定是错的,然而现在联想到当时沈替说的话:“你嫌他给你添麻烦,嫌他碍事,还抱怨说是因为他你才会失去你兄弟……要不是听到你这么说,他怎么会走?”这才隐约发觉事情哪里不对了,他把时间线梳理了一下,心里却突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从沈砚离开开始,自己受打击消沉许久,这段时间苏罂趁机混入观尘山挑拨静微子,害死玄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