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疑惑,玄微解释道:“说来惭愧,贫道过不去那座桥,所以只能挂名作外院学生。”
徐墨想起前世第一次见面时,他是法术高超、出尘脱俗,前途无量的仙门大弟子。现在却求师无门、处境拮据,再联想到自己不也是如此,一朝失势落入尘埃,若不是遇到沈砚恐怕至今还在观尘山混日子,一时唏嘘万分。反倒是玄微安慰他:“人有各自缘法。贫道虽身在门外,但求道的心却不会变。相信总有一日我能进入仙门。”
听他这么说,徐墨不由笑了。原来轮回几世,处境颠倒,他仍然没有变。
“道长说的是,千经万术,惟在心也。道心所至,立地成仙。”
他说完又旁敲侧击地问玄微现世状况,他问得一多被忽略了沈砚便开始嚷嚷说头疼,伤口疼,让他安静点。
徐墨看他这半天连句谢都不知道道,想说他两句又看他病怏怏的不忍心,两人大眼瞪小眼半天。玄微不禁笑了一下,反倒劝道:“他身体刚好,让他多休息吧。入秋后夜里凉,当心着凉。”
他为照顾沈砚已经一夜未眠,又把唯一的木床让出来。徐墨实在过意不去,还想推辞却见玄微对着他轻轻摇头,神色淡然一如过去,他便不再多说。
这时炉灶上的药煎好了,徐墨将药倒进磨得发白的瓷碗中,扶沈砚坐起喝药。沈砚开始看到碗里黑漆漆得能映出自己脸来的东西,黝黑的眼里就流出几分警惕,可即使做好了准备,喝了一口后还是没忍住吐了吐舌头,别过头去死活不肯喝了。
徐墨拿他没办法,只得求道:“你将就一下吧,这里没有糖,把你一人留下去买东西我实在不放心。”
沈砚振振有词道:“我不喝药也能好起来,头疼是因为你太吵了。”他说着还对玄微解释,“谢谢你救我,吵的只有他。”
徐墨被他气笑了,端起碗来在他床边坐下让他靠在自己胸口,手臂将他圈在怀里。入秋后天很冷,晚上雾气又重,被子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沈砚手脚冰冷,只觉得这胸膛滚烫,贴着他便不那么冷了,他抬头瞅了瞅徐墨关切的眼里满是自己,忽然觉得这苦涩的药汁像是被搁了糖,不再难以下咽了。
那药有安神的作用,徐墨刚起身把空了的碗放回去,沈砚便昏昏沉沉地翻身睡过去。他蜷缩在硬邦邦的木板床上,冷得抱紧双臂,眼睛紧闭,皱着眉头,浓密好看的长睫毛向下垂着,看起来楚楚可怜。
徐墨心疼极了,将他搂在怀里。
中午时候沈砚醒过来喝了些粥,晚上还是烧了起来,徐墨又给他熬了药。那时候沈砚已经烧得意识不清了,给他喂药也只是睁眼看清是他就老实喝了药,在他怀中缩得更紧。
到了深夜屋外竟淅淅沥沥下起秋雨,寒意更浓了。简陋的木屋勉强挡住肆意的冷风,玄微在一旁闭目打坐,徐墨抱着沈砚,用冷水沾湿毛巾擦他的额头,怕他烧得厉害,房中只有劣质炭火点着时不时发出的噼啪声。
炉火慢慢烧了一夜。
沈砚做了许多噩梦,每次惊醒时那火光总是亮着的。
次日,连绵下了整夜的雨停了,沈砚的烧也退了下来。玄微给他们熬了些白米粥,粥里水多米少,好在沈砚大病初愈吃不下太油腻的东西。
他刚有了精神就又要找流云剑,徐墨有些发愁。流云剑在云中书院,如今桥断了,转世让他失去了九成的修为,前些日子又失了一滴精血,暂时无法动用法术,况且以沈砚现在身体状况也不敢让他暴露在众人视线。
他正发愁,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道长,我找到上山的路……你怎么来了?!”
徐墨冷笑,“我会来这,难道不是你推我进禁地时候就该想到的吗?”
那朵花无辜地眨眨眼睛,歪着头想了会,恍然对玄微甜笑道:“道长,我突然想起家里炖的汤忘关火了,我先回去了。”
徐墨默默地跟上她道:“树林里野兽多,你一个姑娘太危险了,我送你回去吧。”
小花无语凝噎。
玄微终于注意到他们之前气氛微妙,沈砚也不喝粥了,冷嗖嗖地看向他们,小花感受到了杀气,连忙拉着徐墨出了小屋,问道:“你来这干什么?”
徐墨答道:“因为静微子前辈告诉我流云剑在云中书院,你和玄微怎么也在?”
小花长得白净甜美,月牙般的眼睛,一对梨涡总是带着笑意,但提到这件事时他脸上的笑容却消失了,那双带笑的眼睛也蒙上了一缕愁绪,“玄微死后,我一次次找他的转世渡他成仙,可他每世都被苏罂所害,不得善终。我让他来云中书院,就是希望他能早日成仙,不再受轮回之苦。”
徐墨问:“是那个苏罂?”
“是。苏罂记恨玄微毁她修为,说要十倍讨还。不但要杀他,还要毁他道行,害他坠入邪道。”说到这她紧咬着唇发抖,眼里的泪光衔恨,但还是忍住了眼泪,表情严肃。
原来他不在的时候发生了这么多事,徐墨安慰道:“你别担心,云中书院很多仙家弟子都在,我也会帮你,她不敢放肆的。对了,你刚才说找到上山的路了?”
“对,我这些天把山转了个遍,总算找到一条小路可以上山。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她刚要进屋,徐墨又拦住她,问:“你和玄微……现在怎么样了?”
小花笑了笑,道:“从玄微在我面前死去的时候,我心里就只有一件事,就是渡他成仙。我该怎么办,要去哪里,这些都不重要了,连我自己……都快要忘记了。”
在前世的记忆中,她每次笑都是天真无邪,即使被静微子为难,即使遇到挫折,那笑容里总是带着不谙世事的率真,对未来充满希望,透着勃勃生机。而现在,徐墨却觉得她漾起的梨涡中只有无望的疲惫。
两人都是一阵默然,徐墨想了想笑道:“你可别把事情想得太简单,玄微的心说不定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得多,以后有你烦心的时候。”
小花单纯地眨了眨眼睛,不知世事的险恶。
他们回去后解释说过去认识叙叙旧,玄微仍旧没说什么,反倒是沈砚一直狐疑地打量着他们两个,他满脸病容,唯一双雪亮的眼睛烁烁生光,让两人不禁有些心虚。小花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忙跟他讲了那条隐蔽小路,四人便决定趁天色尚早准备好干粮顺小路上山。
到了山下才知道,那山崖看起来有百丈高,而小花说的路几乎是笔直向上,借助藤蔓和崖壁凸出的石头,徐墨要仰起头才能看到顶。
这还真是体力活。他担心地看向沈砚,心想怎么跟他说。
刚好沈砚也在看他,两人视线一对,沈砚就干脆地命令,“你背我,我不想爬。”
徐墨的脸腾得红了,准备了满肚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