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
她是也曾在这天牢深处度日如年,受尽折磨,尝尽绝望的人。
更是一步步踏着旁人的血骨走到今天的人,试问,她还会被一个人的目光所吓到吗?
“大胆——”狱官刚想说话陆苒珺却抬起了手,道:“你们先出去吧,这里我亲自问几句话。”
“这,殿下,这恐怕不太好吧,万一这叛贼伤了您……”
“无妨,他的腿骨不是已经被你们敲碎了么,即便想要杀我,也爬不起来。”
狱官惊讶,不过说得也有道理,当下只得点头,“那殿下千万小心,下官就带着人在外头侯着,若是有吩咐您说一声即可。”
“嗯!”
狱官带着人行礼退下,将明威将军留了下来。
待到门关上,屋里只剩下了他们三人,陆苒珺靠在椅背上,一手撑着脑袋。
“明威将军,曾是贤王手下一名副将,承蒙贤王大恩,立下过几次军功,得而封将军之位。”
看着地上趴着的人,她淡淡地说道。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说完,地上的人闭上眼睛,不打算再开口。
陆苒珺笑了,还真是个硬骨头。
也是,腿骨都被敲碎了,还能忍下来,不得不说也是个汉子。
可惜,不是忠于她父亲的汉子,也不是忠于大兴的将军。
对于这样的人,自然没有必要留着,哪怕他再好。
“说这话有些太早了,我来这里,其实是想跟你做笔交易的。”
地上的人不说话。
陆苒珺继续道:“如果你答应,我可以饶过你府里无辜的人。来之前我去看过她们了,夫人们与令爱当真是惹人怜惜,还有那个襁褓中的孩子,很是可爱。”
话音落下,地上的人倏地睁开了眼睛,哑声道:“我不知道萧墨的消息。”
陆苒珺勾唇,“放心。我不会询问他的消息。”
一个将死之人,没必要。
“我这里有份供词,只要你画押认了,我就放了那些无辜的人。”
她从袖中拿出绢帛,示意东篱拿过去。
待他看过之后,陆苒珺的声音再度响起,“如何?”
地上的人闭了闭眼,有些颤抖地问道:“你说话可算数?”
“自然算数,我说过会放了无辜的人就会放了她们,不过你们……”
“只要她们没事就好!”
“既然如此,那你签字画押吧!”
东篱闻言,去准备了支笔过来,让他签完后,又染了他的血,按上手印。
陆苒珺看着到手的东西,满意地点点头,随即塞进袖中,扬声道:“来人——”
第468章
闻声,外头侯着的人立即进来,“殿下有何吩咐?”
狱官道。
陆苒珺扫了眼地上的人,“明威将军已经招了,接下来的事你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狱官转了转眼珠子,点头道:“下官明白!”
“那就好好看着,任何人不得接近!”
“是……”
陆苒珺满意地带着东篱离去,刚走几步,她又道:“明威将军罪不至满门抄斩,回宫后我会请父皇开恩,放府中女眷一条生路。”
狱官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殿下放心,下官省得。”
离开天牢,那股令人窒息的气息也随之散去,陆苒珺心中却没有丝毫放松。
对于她来说,这天牢真是个不堪的地方。
是曾经的终结,亦是如今的开始!
回到宫中,陆苒珺就去了文德殿,将从天牢带出来的东西交给了皇帝。
“这是明威将军亲自签字画押的证据,这里头涉及了五人,这五人父亲可以立即下令。”
陆镇元看着绢帛,还好是民间所有的普通东西,他道:“这几个人父亲会处置,另外明威将军这事你做的不错。”
“父亲,这可不是我的功劳,”她坐在一旁笑道:“多亏了手段高超的彭希瑞,这些人才能这么快落网。”
“嗯?”陆镇元点点头,“难怪这些日子听到这么多弹劾他的声音,小心点儿,别太过了。”
“苒珺知道,那些言官不过是为了名罢了,冉令都还没说话呢!”
“这么说来,彭希瑞已经入了你的麾下?”
“这倒没有,要这么只狼在身侧,我怕哪天他把我也吞了。”
皇帝默然,“这孩子也没有你想的那般,你……”
“父亲,知人知面不知心,您如今是皇帝,可不能因为一点儿爱才之心就心软,当心让人钻了空子。”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皇帝还能说什么,只能随她了。
“今儿个过来,其实还有件事要请父亲同意。”
“何事?”
“明威将军府的女眷,她们并未掺和这件事,父亲不若给她们一条生路。”
“斩草除根这个道理,你应该懂的。”
“苒珺知道,不过那里头有几个月大的婴孩,若是一样定罪处死,未免让天下人觉得父亲您太过冷血。”
皇帝也并不是个真正冷血之人,略微思考了下,便同意了。
“那就充做官奴吧,流放三百里。”
“多谢父亲!”
皇帝瞪了她一眼,“你都亲自开口同我说了,我哪有不应的理儿?”
陆苒珺笑了笑,正想说话,却瞥见案上那奏章上熟悉的字,她扬眉,“这是彭希瑞的奏章?”
“嗯,近日边境似是有些不太平,边关守卫都未有来报,他却是先发现了。”
“什么?那这消息是真的吗?”
“尚未可知,我已经派人去查了,若是那些鞑靼真有异动,这个时候……怕是要准备战事了。”
皇帝眼中露出一丝担忧,又很快消逝。
陆苒珺抿唇,伸手拿过那道奏章。
上头的确是禀报了边境的异动,往年都是年关左右会有些小打小闹,那是那些鞑靼们想要过冬的食物罢了。
如今这个时候,真是不让人多想都难。
心事重重地回到东宫,陆苒珺连陪陆骏德玩闹会儿的心思都没有了,径自窝在书房里。
“来人!”
“殿下有何吩咐?”
出现的影卫恭敬道。
“派几个人去趟边境,我要你们查清楚边境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真的在准备战事。一有消息,立即禀报。”
“是……”
影卫离去后,陆苒珺仍旧没有放松下来。
她的担忧不比皇帝少,毕竟这种事上辈子在她印象中,似乎没有出现过。
边境异动,燕北王,还有萧墨。
这些事难道有什么联系不成?
但愿不是她想的那样,否则……
陆苒珺眸子眯了眯,冷声道:“让织云过来见我。”
“是,殿下……”外头侯着的宫女立即远去。
不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