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乱了乱了,许多事都乱了,也不一样了,她又该怎么办?
“正因为寻不到借口,这件事才被压了下来,前些日子皇帝跟那些元老又有些纠葛,太子一事正好给了那些老家伙一个借口,压了皇帝一筹。”
陆苒珺听了微微放下心来,还好,事情还有转机。
“可这也不是法子,一国之主想要寻个机会废太子并不难。”
老夫人睨了她一眼,点头道:“是以,不仅是以裴家为首巩固太子的地位,那些元老也会伸把手,咱们陆家虽不能参与,不过你的话就不一样了。”
陆苒珺明白她的意思,如今能够出手的也就是她了。不像陆镇元,她只是个女子罢了,皇帝这个当口不会注意到她。
从荣辉堂出来已经有些晚了,原本按老夫人的意思,是让她在跨院里歇下,可陆苒珺认床,便推辞了。
回到院子里,正房已经备好了水,梳洗一番便可就寝。
冬日里冷,即使房里放了碳盆,也不如汤婆子暖好的被窝舒坦。
翌日醒来,冬阳正好,照得白茫茫的落雪莹莹生辉。
陆苒珺瞧着院子里扫着积雪的丫鬟,握着扫帚的手冻的有些发红,皱了皱眉头。
天儿似乎有些冷,她穿得暖又是待在屋里倒不大觉得,可外头的人,还有旁人怕是不好过。
“欢言……”她唤了声,目光从窗子收了回来。
“小姐,您叫奴婢?”欢言袖着手过来。
陆苒珺看了她一眼,“又冻手了,可有问管事的取药膏抹上?”
“已经抹了药膏,奴婢谢小姐关心,比起往年已经好多了。”
“从前南悠也冻过,不过这几年倒是没再瞧见,好生护着,往后便不会冻了。”
“是……”
陆苒珺点点头,交代道:“你一会儿去库房取两匹颜色新些的棉布,再拿二十两银子,厨房一会儿送来的点心也一并带着送到三少爷那儿。”
欢言记下来,应声离去。
东西送到陆峰那儿时,他正忙着抄书,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
欢言看到他身上的衣裳还是去岁的,虽无补丁,可袖子已经短了一大截。
敲了敲门,她带着两个婆子进了屋,行礼道:“奴婢给三少爷请安,奉我家小姐的命,给三少爷送些东西。”
说着,没理会愣住的陆峰,朝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婆子立即领会,将东西放在了桌子上。
此时,屋里伺候的丫鬟才反应过来,连忙福身道谢,“多谢欢言姑娘,多谢几位嬷嬷。”说着,丫鬟看向自家主子,“三少爷……”
陆峰明白,心中就更加不好受,“还劳烦欢言姐姐替我谢过四姐,总是得她照顾,让她费心了。”
这样好的姐姐,他却帮不到她什么,还要她总是照顾自己。
欢言福了福身,“您的话奴婢一定带到,若是三少爷没旁的吩咐,奴婢就告辞了。”
陆峰点头,从书案后起身亲自将她送了出去。
“三少爷请留步!”欢言福了福,带着婆子离去。
陆峰立在门边看着周围,院子里很是萧条,也不大,加上他总共也就三个人,两个伺候他的。
这样简陋的地方,他待了十二年,从前未想过会有改变,可如今他却是想要改变了。
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能够帮助到那个多次向他伸手,给他照顾的人。
欢言回到院子里,将事情禀报一番后,便去安排旁的事了。
南悠坐在炕前的杌子上纳着鞋底,摇头晃脑地说道:“小姐对三少爷可真好,不知道还以为他才是您亲弟弟呢!”
陆苒珺笔尖顿了顿,笑道:“怎么,你还吃醋呢?”
“奴婢才没有,”南悠对比了下两只鞋子,“奴婢晓得小姐同情三少爷的处境,是以才对他多番照顾。”
“可是我的照顾也不是长久之计,若是想活下去,还得靠他自己才是。”
“能您的照顾,已经是三少爷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陆苒珺轻笑,摇摇头,继续将纸上的字写完。
国有薛将千秋功,安邦定国世代夸,外能横扫千人军,内能宠冠六宫妃,二薛在国不闻帝,迢迢天路在眼前。
陆苒珺看着写的东西,露出一抹极为深意的微笑。
她询问道:“东篱呢?”
“之前按您的吩咐递字帖去鸿澜院给五少爷,怕是快回来了吧!”
正说着,外头便传来了声响,片刻后东篱一身风霜地走了进来,在碳盆跟前烘暖了衣裳,这才来到陆苒珺跟前。
“小姐,五少爷说中午过来用饭,您看可要让厨房换几个菜色?”
陆苒珺点头,“你吩咐吧,让厨房烤只羊腿儿,徳哥儿一直喜欢来着。”
“是……”东篱应下,目光瞥见纸上写的东西,神情一愣,“小姐,这是……”
陆苒珺回过神,看了她一眼,“哦,正好有件事儿还要交代你。”
说着,她已经将这写着可以说是大逆不道的话的纸交给了她。
“小姐?”
“你亲自交给老五他们,让他们寻京城里的小乞丐和孩童将这些话传出去。”想了想,又道:“尤其盯着薛家,若是他们胆敢伤害这些人,就借着这个机会将事情闹大,尽量保护这些孩子。”
东篱应诺,神色有些紧张,手里的东西不是一般的东西,若是让人发现其中内容,那就是死罪,可为了小姐即便如此,她也不惧。
第276章 双喜
中午用膳时,陆骏德果真在一群丫鬟的护送下来到院子里。小小的人儿粉雕玉琢的,尤其是红红的鼻尖,看得陆苒珺忍不住轻点了点。
“午膳有你喜欢吃的烤羊腿儿哟!”
“哇,多谢姐姐!”
陆骏德眸子亮晶晶的,褪了厚厚的披风,与她坐在炕上,一双短腿晃荡着。
“学堂里近日都教了什么,可有好生听先生话?”陆苒珺询问道,目光不离眼前的小子。
“自然有听话,先生教了《大学》我从前听姐姐给我讲过,是以都听得明白呢!”
“我们徳哥儿果然聪明,都还记着。”陆苒珺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
不一会儿,陆苒珺吩咐摆饭,两姐弟下了炕移步至外间去。
午膳过后,陆骏德又缠了陆苒珺一会儿才抵不住阵阵困意午休下。
彼时东篱已然回来,与她禀报道:“老四说这事儿会尽快办妥,只是小姐您担心的伤亡却是不可避免了,他们会尽力而为。”
陆苒珺点点头,“这样就好,最多两日便可上达天听。”
以薛家如今的富贵来看,并不一定会大惩,但是小罚却是免不了,更重要的是,这是一根刺,只要埋下来,就总有发作的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