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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

    那天他穿着一双拖鞋,纯棉t恤,宽松长裤,刚离开学校澡堂,头发还没干。与他同寝室的所有人都端着一副生动复杂的表情,憋着笑,挤作一团,从他们的上方观望他们。

    姜锦年预感自己即将开始一场滑稽的表演。

    这个表演可以被命名为:王子与村姑。

    她预感正确。

    傅承林问她:“你有什么事?”

    姜锦年回答:“想给你读一首诗。”

    傅承林神色茫然:“我还以为你有急事。”

    他洗澡时耳朵进了水,出门时拿了一条毛巾。附近有一棵松树,他就站在树下,把毛巾往头上一盖,像个远道而来的阿拉伯先知。

    姜锦年依然紧张。

    她把校刊往他怀里一塞,扭头就跑。

    傅承林打开一瞧,只见扉页上印着一首诗——

    《初恋》(2008级金融系姜锦年)

    致 0801班傅承林同学:

    你经过时

    攫取了我的心跳

    风吹过沿阶青草

    思念抽穗拔苗,枝繁叶茂

    仅在你的影子下飘摇

    你并不能知晓

    纵隔千山万水,纵使前路迢迢

    我愿日以继夜,遍历雨浪风涛

    当你再次经过时

    以崭新的花朵证明

    岁月成全了我的祈望

    日暮斜阳,你再次告别

    我留不住一夕一朝

    流水不知花谢了

    世事难料

    且盼天荒地老

    红尘过客,痴痴笑笑

    (2009年6月19日,写于校园内)

    自从升入大学,傅承林备受追捧。但是这种情诗,他还是第一次收到。

    他头顶的毛巾掉到了地面,他没去捡。

    姜锦年回头望他,瞧见他有些脸红。又或者不是脸红,只是那天的夕阳太过灿烂。

    她猜想他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更觉自己的行为十分自私轻狂。正巧,傅承林的室友也跑了下来,问他在看什么?傅承林就笑着回答:我看什么,你管得着吗?

    他一边说话,一边把校刊卷成筒状。

    那室友吹了一声口哨,伸手来夺,却夺不到。傅承林长得比他高,还练过格斗,室友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傅承林三步并作两步,跑回了男生寝室。

    门外有个垃圾桶。

    他没有一秒钟的迟疑,干净利落地将那本校刊扔进了垃圾桶的入口,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在运动场内流畅地投篮——此处应有女同学兴奋的尖叫。

    躲在墙角的姜锦年懵了很久。

    前一年的冬天,她已经告白失败。这一年的夏季,她又自取其辱。

    树叶似乎在风中低吟,奏响一首洋洋盈耳的乐曲。

    她终于在那时想通:烦恼如何到心头?命里无时莫强求。

    作者有话要说:  【下集预告:出差之旅!重磅放送!酒店泳池边不得不说的故事!】

    第7章 水色

    罗菡不知道姜锦年与傅承林的过往。

    所以,罗菡希望这两人能叙旧的想法,在姜锦年看来,是很不现实的。

    然而,当晚抵达上海时,姜锦年又发现,她和罗菡即将入住的那家五星级宾馆……正是傅承林他们家一直经营的“山云酒店”。

    据说,这个酒店的名字,源于一句宋词:“回首南柯梦,静对北山云。”

    名字这般古朴庄重,内部却是雕梁画栋,不太符合“山云”的节俭气质——这是姜锦年的第一眼感受。倘若不是罗菡带着她,她永远不会踏进一个名为山云的酒店。

    她和罗菡的房间早已订好,两个单人间,两张房卡。

    前台服务员将房卡递给姜锦年,热情介绍道:“女士您好,我们的自助餐厅在二楼,您可以享受免费的早餐和晚餐。”

    早上可以多吃,晚上不行。姜锦年心道。

    她左手拖着行李箱,右手抓紧房卡,随口问了一句:“你们这儿有健身房吗?”

    服务员点头,回答:“游泳池在负一楼,健身房在六楼,美容美发及按摩服务在七楼……”

    沿着大厅往左走,能瞧见一道玻璃围栏,灯光折射其上,淡成了模糊的暗影。姜锦年趴在围栏边,向下一望,看见了服务员所说的负一楼游泳池。

    她觉得山云酒店不妨改名为:水上乐园。

    负一楼的游泳池共有两处,一处全景,一处封闭。那个全景的泳池位于东南方,采光良好,设计精妙,中段分为高低双层,水流潺潺,形如瀑布。

    当前时间是晚上八点,约有六七个人身穿泳衣,沿岸浅游,嬉闹戏水……姜锦年羡慕地望着他们,甚至没注意罗菡叫了她一声。

    “明早我约了人,”罗菡道,“这样吧,我们六点半从酒店出发,先去中新大厦。龙匹网络科技公司的董秘就在办公室等我们。明天晚上十一点之前,你辛苦些,把调研报告的初稿发给我。至于后天呢,任务稍微轻松了,你能休息一个上午,下午跟我参加电商金服合作伙伴大会。我说的够清楚吗?”

    姜锦年掏出手机,用备忘录记下了时间,应道:“清楚清楚,我写下来了。”

    罗菡对着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她们进入同一班电梯,直达十一楼,在走廊上分道扬镳,去了各自的房间。那房间干净整洁,面积不大,是酒店里最普通的标准单人间。

    姜锦年放下背包和行李,脱掉高跟鞋,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好爽。

    床垫好软。

    山云酒店名不虚传。

    姜锦年心中一连感慨,又拿起了床头的黑色装帧本,翻看酒店的自我介绍,她发现被子和枕头对外出售,每套的价格是1768元。

    太贵了,买不起。

    她每月有房租,还有车贷要还。

    姜锦年扔掉本子,打开笔记本电脑,记录股市行情。她研究着近期压力线,满脑子估值pb预期盈利,又疑心前两天颇具煽动性的财经新闻与坐庄的庄家有关,她看准的股票基本面好,但变化较快,成长性如何呢?想到这里,她忽然有点饿。

    中午吃得少,晚餐还没吃。

    酒店提供的免费自助餐,将在晚上九点停止入场。

    姜锦年梳了下头发,拿着房卡出门了。

    恰好,她开门的那一瞬,走廊上迎面而来一个男人。

    那人年纪三十岁左右,丹凤眼,鼻梁高挺,神色轻浮,十足十的玩世不恭。姜锦年并不认识他,又因为纪周行的桃色外遇,她更讨厌这种看起来就不正经的花花公子。

    男人打量她的目光,让她浑身不适。

    “我叫沈达观,”他向她递出一张纸,“这是我的名片。”

    他腕间戴了一块名表,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在姜锦年要开口说话时,他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