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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天,邢岫烟带着篆儿在午时准时到达了广源堂。篆儿握着拳头给姑娘加油,自去厨房准备茶点。邢岫烟整理了一下情绪,才走进去。

    言泓身着银白绣青松的袍子,伏案写着什么。那一袭银白质地的袍子在阳光下微微发光,衬得言泓少了一丝冷漠,多了一丝温雅。他看见邢岫烟进来,搁下笔。与邢岫烟分坐案桌的两边,颇有些位高权重者会见平民的意思。

    中央的玉貔貅静静地看着这一对男女。言泓道:“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说罢。”

    邢岫烟犹豫,她不明白的地方,对于言泓来说都是显浅的,她应该从哪里说起呢。

    言泓似乎看透了她心中所想,道:“你只管一样一样说来,我不会笑话你。”

    邢岫烟抬眸望了一眼,也许是因着阳光晴好的缘故,言泓的眉眼拢在暖光之中,少了一分冰冷,多了一分柔和。像是欲暖而化的湖水,潺潺流着。

    邢岫烟沉下心来,将学不明白的地方一一道来,言泓耐心地一一听完,才开始解释。邢岫烟听得很认真,却没有发现她从垂眸变成了直视,一瞬不瞬地盯着言泓的口唇,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字眼。

    言泓说着,心底忽有一点点异样的感觉。像是有风从沉眠许久的山脉之中醒来,穿过枝条素淡的白色杏花,几片花瓣掉下,落在沉沉的深山林涧之上,一点点涟漪,在百年宁寂的水面上漾开。

    耳边的热度,发生了变化。直到邢岫烟翻开带着的账本,站起身来,不再直视他的时候,这点异样才平复如常。

    这种感觉,言泓没有遇到过,说不清那是什么。

    邢岫烟没有发觉言泓心中暗涌,走到他身侧,像学生请教老师一样指出不明白的地方,等着言泓解答。

    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回答,邢岫烟怀疑是自己没有说清楚,于是又问了一遍。

    这回言泓清咳一声,道:“端一杯茶来。”

    邢岫烟这才发觉一个时辰过去了,言泓都没有喝一滴水,是自己考虑不周了。篆儿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去准备茶点,还准备得没影了。邢岫烟道:“言总管稍后,我去沏茶。”

    言泓微微抬眸,看见她蓝紫色裙摆上的兰草叶转过门槛,向着厨房而去,言泓轻轻舒一口气,靠在椅背上。

    刚才她靠近的时候,一股淡淡兰花熏香之气流入鼻尖。这香味言泓是熟悉的,针织坊完成绣品之后,要熏上香才送出去。邢岫烟在针织坊久了,沾染一些很正常。

    然而不知道怎么了,闻着她衣裳上的香气,言泓背上的经络缓缓发紧。他不想深究其中缘由,反正接触的机会很少。

    \\\\\\\"言总管,茶来了。\\\\\\\"

    邢岫烟缓缓走近,那种紧绷的感觉又来了。他道:“先放在一旁。”

    邢岫烟答应一声,把茶具点心放置一边,心里暗暗责怪篆儿,她到厨房的时候,发现篆儿居然靠着柴堆睡着了,头发上沾了枯叶子也不晓得。灶台上的锅里冒着热腾腾的白气,米糕的香气散逸,邢岫烟闻了闻,似乎放了红枣和杏仁。

    篆儿歪着头猛一点,自己醒了,看到邢岫烟站在她面前,不好意思地摸着头发。邢岫烟替她把枯叶拿下来,吩咐她准备晚膳,自己沏茶去了。

    她的茶艺师从妙玉,应该入得了言泓的眼。然而拿来了,言泓却又不喝。

    邢岫烟道:“言总管,厨房里还做了红枣杏仁糕,现在正软和。”

    言泓道:“我不喜欢甜软的东西。”

    “这样啊,”邢岫烟道:“那么我再端回去。”

    “无妨,你吃罢。”

    当着言泓的面,邢岫烟哪里好意思吃东西,况且她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想请教。她拿了账本,再一次走近言泓。

    这一次言泓回答得很简短,但是句句都在点上,很好地解答了邢岫烟的疑惑。

    合上账本,邢岫烟由衷地说:“多谢言总管赐教。”

    言泓这时候才起身去倒茶,邢岫烟道:“言总管,茶都凉了,我去换一壶罢。”

    言泓摆摆手,他需要的正是冷茶。

    “今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还可以回来问我。”

    邢岫烟认真地点点头,忽笑道:“这样一来,您也算是我半个师父了呢。”

    言泓缓缓地喝着冷茶,并不答话。邢岫烟顿觉失言,言总管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

    一杯冷茶喝完,言泓又倒了第二杯:“还有什么问题。”

    “没,没有了。”邢岫烟行礼道:“那么岫烟退下了,不打扰言总管。”

    出大厅的时候,迎面碰上腆着肚子的梁峒,梁峒的目光落到邢岫烟手中的账本上,笑眯眯道:“哟,这么快就上手了?”

    邢岫烟笑道:“哪里,还有许多不懂的地方。”

    “你勤奋好学,这点比婧儿强多了。”

    “婧儿为人机灵,点子多,这点我可比不上她。”

    “有点子也是鬼点子。”梁峒嘴上这样说,却掩饰不住面上的笑容:“她现在成天抱怨没人陪她玩儿了。”

    邢岫烟莞尔,秦可淑忙于婚事,她忙着学帐,殷儿又着了风寒,被她父母拘在家里,婧儿可不是寂寞了么?

    “好了,你去忙罢,我找言总管说说话。”梁峒别了邢岫烟,走近广源堂一看,言泓正对着一壶茶一碟点心,不知道在想什么。

    “哟,有红枣杏仁糕吃。”梁峒喜欢吃甜软的东西,这时双目一亮,走过去拈起一块放入口中,道:“还不错,就是不够甜。”

    言泓把糕点往梁峒跟前一推:“梁叔喜欢吃,就拿去。”

    梁峒笑纳,三口两口全部下了肚,觉得口中发渴,倒杯茶喝了,咂嘴道:“冷的呀。”

    “梁叔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噢,休渔期不是已经过去了么,我去算了日子,下月初三适合开网,你看如何?”

    言泓道:“去年湖鱼减产得厉害,不如再多养一个月。”

    “也行,我再去算另一个日子。”梁峒顿了顿,又道:“对了,秦暮去了,副总管之位空出来一个,上头怎么说?”

    言泓道:“秦暮之死的来龙去脉,我已经如实呈报给老祖宗,老祖宗还没有回话。”

    “是该好好掂量掂量。”梁峒道:“田庄里有几个好孩子,或许可以提拔提拔。我看瑜哥儿就很好,还有田庄里的一个酿酒高手,叫什么来着?”

    “许荣。”

    “对对,他也颇有才能。”

    言泓心知梁峒想为梁临谋划谋划,特地来他这里打探消息,言泓只是不点破。论才干论资历,梁临差得太远了。梁峒的一颗爱子之意,只能搁浅了。

    梁峒眼看在言泓这里得不到什么确切的消息,略略说了些细碎的事情,就起身走了。他打算着人上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