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梁氏有些诧异:“纹姐儿?”
“怎么,弟妹不满意?纹姐儿甜美讨喜,十分可人。”
梁氏看了薛蝌一眼:“上次咱们说的邢姑娘呢?”
“唉,我知道你原本属意邢姑娘,我也打算去找凤姐儿商量,只是——”
“嫂嫂,出了什么事?”
薛姨妈欲言又止,梁氏心里一着急,又开始咳嗽,薛姨妈帮她顺背,梁氏缓缓喝下一杯热茶,才又好一些。
薛蝌对如丝道:“去厨房炖一盅川贝雪梨过来。”
如丝福身去了,书房只剩下薛姨妈,梁氏和薛蝌三个人。梁氏道:“嫂嫂,现在没有外人,可以说了罢。”
薛姨妈道:“宝钗的丫环莺儿,与其他姑娘的丫头一块嗑瓜子聊天的时候,无意中听到篆儿说,她家姑娘有隐疾,邢家夫妇为了许她个好婆家,瞒得死死的。”
能影响嫁娶的隐疾,能是什么呢?梁氏心头一跳,重重地叹气:“邢姑娘文雅清秀,一看便知是十分会持家的好女子,怎么这么命苦。”
薛姨妈道:“我也是这样说呢,虽然说娶妻娶贤,但是开枝散叶,绵延子嗣是最重要的,若是娶了邢姑娘,万一生不下一子半女,咱们薛家可是要被人笑话的。”
“我明白,可惜了,可惜了。”梁氏连连叹息,转头去看薛蝌,薛蝌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任何特殊的表情,冬日的阳光投射在他的半边侧脸上,更显得面如冠玉。
“蝌儿,你怎么想?”
“婚姻之事,自古便是听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亲决定就是。”
梁氏点头,对薛姨妈道:“那么,就定纹姐儿罢。”
“好咧,这下子,你们房里的儿女都有着落了。”
梁氏心里欢喜,面上多了几丝红润,她想了想,道:“宝钗和蟠哥儿还没定,蝌儿和琴姐儿倒是先定下了。”
薛姨妈笑眯眯的:“姻缘到了,还分什么先后啊,蟠儿这性子还轻浮得很,现在定下了,我还怕耽误人家女孩儿呢。”
梁氏抚了抚鬓发:“大观园里的这些姑娘,我细细看去,最好的就三个,一个是咱们宝钗,一个是林姑娘,还有一个是三姑娘。”
“你说的不错。”薛姨妈喝了一口茶,“也不知道这三个女孩儿的姻缘,定在何处?”
梁氏本想说让薛蟠相看相看林姑娘和三姑娘,一想到刚才薛姨妈说薛蟠轻浮的话,就止住了。
说了许久的话,薛蝌看母亲面带倦色,走过去扶着母亲的手臂:“母亲,您今儿起得早,回去歇歇罢。”
薛姨妈站起来道:“弟妹,凡事少操心,多休息,我去找凤姐儿去了。”
梁氏道:“嫂嫂,蝌儿的事情,还请你多费心了。”
“你这算什么,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妯娌两个又说了几句话,薛姨妈才姗姗而去。梁氏与薛蝌看着薛姨妈走远,薛蝌才送梁氏回房去歇息。
一双黄雀停在窗棂上,相互梳理羽毛,叽叽叫着。梁氏奇道:“这雀儿奇怪,怎么不怕冷。”
薛蝌瞧了一眼,挥袖将碍眼的鸟儿赶走了。
秋爽斋内,贾探春与邢岫烟并排着临摹名帖《兰亭集序》,案桌上的水仙花伸展枝叶,淡淡地开着,满屋都是香气。
屋外忽然热闹起来,像是有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围着说话,贾探春偏头一看,邢岫烟笔墨不停,丝毫没有受到外界影响。她轻轻微笑,接着写下去。
一贴写完,邢岫烟又看了一遍,摇摇头,不甚满意。贾探春搁了笔,道:“邢妹妹这字,已经比来的时候好多了。”
“比起三姐姐,还是差的太远了。”
“你和我不同,练得太少了。”贾探春卷起字迹未干的宣纸,放在一旁示意侍书拿去丢掉。
“邢妹妹,走,咱们出去看看,什么事那么热闹。”
外面翠墨和小丫头们看到贾探春和邢岫烟出来,都道:“三姑娘,邢姑娘,又有喜事啦。”
贾探春道:“谁家的喜事?”
翠墨道:“今儿薛姨妈去求老祖宗牵线,为薛二爷求娶李纹姑娘,老祖宗高兴,直接找了大奶奶和李家奶奶过去,李家奶奶听了,哪有不答应的,这就成了。”
贾探春奇道:“怎么跳过姐姐求娶妹妹呢?”
翠墨道:“姑娘有所不知,李绮姑娘的舅舅帮着相看,已经定了拾花巷子里的花家公子了。”
“原来如此。”贾探春笑道:“可惜纹姐儿已经不住在稻香村了,要不然,咱们去闹她一回。”
邢岫烟淡淡微笑:“三姐姐也不怕她臊得慌,跳起来挠你么?”
贾探春道:“这纹姐儿不在,她的一个大姑,一个小姑却在,走,咱们去贺喜去。”
邢岫烟还未来得及说话,就被贾探春拉着往蘅芜苑去,蘅芜苑里早已是莺声呖呖,欢声笑语,只听史湘云高声笑道:“宝姐姐,这下有趣了,快拿喜糖来给我们吃。”
贾探春忙拉着邢岫烟进去道:“可别少了我们的份。”
薛宝钗笑道:“哟哟哟,放心,几颗喜糖薛家还是买的起的,一份都不会少。”
史湘云道:“今儿是不是要吃酒作诗,庆祝一下。”
薛宝琴点了一下史湘云的手,道:“史姐姐自己想吃酒作诗,倒拿哥哥的亲事做借口。”
史湘云道:“怎么?你们不想?”
贾探春道:“林妹妹又病了,这诗社没有她怎么行,唉,二哥哥没有来?”
薛宝琴道:“宝玉哥哥去看林姐姐了。”
贾探春抿嘴一笑:“难怪了。”
邢岫烟听着姐妹们的说笑,微风吹起她的垂发,有点冷。她偏头看向窗外,天气渐渐变暖,地上的积雪消了不少,淅淅沥沥地流进黑色的泥土里。就像一场注定没有结果的邂逅,消失无踪。
“姑娘。”篆儿悄悄进来拉了拉她的袖子。
“今日子时,老祖宗要见您。”
作者有话要说: 蝌蚪是个好人,可惜可惜。
☆、第十一章
贾母穿着檀色如意纹锦袄,同色抹额,靠在迎枕上问鸳鸯:“什么时辰了?”
鸳鸯拿银剪子剪短灯芯,回答:“快交子时了。”
“琴姐儿睡了么?”
“早就睡熟了。”
灯影闪烁,珍珠掀了厚厚的帘子进来道:“老祖宗,邢姑娘来了。”
“倒是准时。”贾母笑了笑:“快请她进来。”
邢岫烟一身烟霞色缎袄,蜜合色罗裙,仍是披着探春送的大红猩猩毡,进得屋里来,那一双原本含着岚烟的眼眸,更添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像是寒气遇到暖,化在了眼底。
鸳鸯拿了错金莲花的暖手炉过来,道:“邢姑娘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