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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他眼见着鲜血从何初三苍白的脸上滑落,一滴又一滴地坠落地面,就仿佛硫酸一滴一滴地坠在他的心底,腐蚀出一块巨大的血洞!

    那是他一直捧在手心里、护在心尖上、压根舍不得碰掉一根毫毛的何初三!他不明白这个傻仔在做什么蠢事!

    小马这时也赶了过来,一见跪在地上的何初三就气不打一处来,冲上去又狠狠补了他一脚,“正扑街!”

    夏六一的心随着何初三身体的摇晃而狠狠地颤了一下!简直想扑上去将这个刚刚死而复生的好兄弟给活生生嚼碎了!但小马踹完何初三,又急匆匆赶到他座前,给只穿单衣的他披上了一件外套,又给他的赤脚送上了一双鞋。他迎着小马担忧关切的目光,连一句咒骂都出不了口!

    他看出小马是真的被蒙在鼓里,也看出除了乌鸡、这一屋子弟兄姐妹都已经受了何初三的迷惑,他怨不了在场的任何人!但是这世上哪有何初三这样的傻子,处心积虑地作出背叛之相,处心积虑地寻死?!

    这傻仔究竟要做什么?!

    何初三低着头跪在地上,因为头部受创,耳朵里一阵嗡然作响,杂音缭绕地听着小马在上方数落他的罪状,每喝出一句,就伴随着帮众们震耳欲聋的咒骂哄叫。喧哗之中,小马声如洪钟地诵读着帮规,“背叛帮会!谋害大佬!三刀六洞!”几个字铿锵有力地砸落在冰冷的地面,再弹入何初三耳中。

    何初三低低地发出了笑声。这一幕颇为眼熟,四年前许应篡位,最后也是走的这一趟。现成的台词在他脑子里,他昨晚在厨房里一边捏包子一边默练了多遍,烂熟于心。

    “反骨仔!你他妈笑什么笑?!”小马大骂道。

    何初三如许应当年一般诡异地大笑了起来,随即咽了一口喉头呛上来的血,沙哑道,“我替帮会赚了这么多钱,带着大家发家致富,你们吃喝嫖赌哪一份不是我出的?!崔东东霸着副堂主的位置,一分实权不肯给我,只让我当什么狗屁‘顾问’!夏六一你这个蠢货跟秦皓那个二五仔称兄道弟,什么好处都给了他!你们不给的,我就自己来拿!三刀六洞,我才不服!”

    小马上前几步走到他面前,从龙头杖中拔出龙头短刀,居高临下地扔到了何初三面前。

    他冷笑道,“贪心的狗都他妈爱嚷嚷!轮得到你不服?!”

    他俯下身来贴近了何初三的耳朵,“扑街仔,聪明点,挑对地方一刀捅死自己算了,省得活受罪。你可别忘了我发过的誓,等你挨完这三刀六洞,我还要把你的心挖出来,剁碎了给东东姐祭坟!”

    何初三跪趴在他脚下,低垂着头,沾满血污的手臂缓缓伸向龙头刀。苍白而修长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握住了刀柄。在耳际隐约的嗡鸣声中,他听见了从窗外传来的几声布谷鸟的鸣叫——那是他与留在屋外的眼线约定好的暗号。

    看客到了,他的戏得赶快开场了。

    他再次开了口,却只是用他俩才能听见的声音,低低地道了一句,“小马哥,对不起。”

    小马心中骤然警觉——然而他误会了这句道歉的含义——以为何初三垂死挣扎地要偷袭他,本能地向后躲避刀锋。眼前白刃光芒一闪而过,待他定下神来,却发现那刃光已经没入了何初三自己的腹中!

    第八十六章 只想要他

    猛然起身的夏六一用双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手指剧烈颤抖着掐扼住了自己的脸!他竭尽全力地堵死了那一声凄厉的哀吼!浑身仿佛过电一般,战栗不止!

    吸进体内的每一分空气都像带着剧毒,五脏六腑都在灼烧着。他脑中一片空白,翻来覆去只有一句话——不是说有后路吗!!不是说有后路吗?!

    这傻仔又骗了他!!!他到底要做什么!!!

    何初三难耐痛苦地呜咽着,双手却坚定地握在刀柄上,一用力!刀锋伴随着“噗嗤”一声,从破开的血肉中拔脱了出来。鲜血眨眼间浸湿了本就脏污的白衬衫。

    第一刀。

    小马站在他身前,看着他果断决绝的动作,有些傻眼。他终于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小子怎么捅这么快?他难道不叽叽歪歪多说点遗言吗?嘴里说着不服,怎么会毫不犹豫地捅了自己?还有大佬,大佬刚才醒来时的反应为什么那么奇怪?

    何初三摇摇晃晃地跪坐在地,赶在自己脱力晕倒之前,挥起手臂还要再捅一刀!逼近腹部的刀刃却在半空中蓦然停滞!

    他惊讶地抬起头,夏六一的身影笼罩了他。他看见夏六一全无血色的脸。夏六一唇角抽搐,一张俊脸几欲扭曲。而他在看到夏六一眼睛之前就垂下了头去。

    “放手。”何初三用他俩才能听见的声音低语道,一缕血迹顺着这句话从他唇边溢了出来。

    夏六一什么话都没有说,更加紧握的掌心扣得何初三的骨节吱嘎作响。他发出了仿佛抽搐一般的撕裂的呼吸声。

    何初三挣了一下没挣开,终于抬起眼看向夏六一,看向那双眼睛里痛彻人心的悲恸。与夏六一相比,何初三的目光却无比的沉静与温柔,轻声叹道,“你别让我穿帮了,是血包,假的。”

    夏六一眼底闪过一丝疑色,然而动作却一丝都没有松懈。

    何初三又叹道,“你抓得我手疼……”

    夏六一下意识地指间微微一松,何初三掌心向内一送!“噗嗤!”一声又捅了进去!

    ——在周遭其余人等看来,那就像面目狰狞的夏六一从龙头宝座上冲下来,带着恨意握住何初三的手,亲手捅了他一刀似的!

    第二刀。

    何初三整个身体都随着这一刀向后倒去,夏六一赶紧松手扶住了他的肩头,同时视线穿透了血淋淋的衬衫裂缝,看见了那血肉模糊的伤口——哪里有血包?!怎么可能是假的?!

    “砰——!”一声刺耳的枪响惊住了在场所有人,也掩盖了夏六一那声“阿三!”的痛喊。

    随着这声枪响,众人这才发现一大波人已经从大门涌入了祠堂!为首的那人身穿警服,乃是本区一位高级督察,姓郑,江湖人称“郑探长”。

    郑探长虽然当年是华探长手下的人,与江湖人士交往甚密,但为人圆滑,行事低调,没留下什么把柄。是以在本区的新老总上位之后,他没有与其他贪腐同僚一起被清扫出去,只是行事作风更为收敛,轻易不再掺和江湖事务。

    但今日他却居然出现管了这桩“闲事”,他鸣枪示警之后,大步跨入了包围圈中。

    郑探长正值壮年,大腹便便,步履厚重,人未近,枪口已经先指向了夏六一。

    “夏大佬,刀下留人啊。”他带着几分戏谑道。

    先前被夏六一扔开的小马先跳了出来,拦在前面道,“他妈的!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