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他!”虾皮的暴吼声夹杂在嗡嗡耳鸣声中。
头上又挨了狠重一踢!夏六一的意识再也无法支撑,恍惚间扑倒在地,迎面感觉有风,应该是有人再次向他踢来,他下意识抡手去挡。另一个方向传来的风感却突然更加强烈。
“咚——!”
有人一脚将那袭击者的腿踹了开去,袭击者战立不稳栽倒在地,紧接着便是被踩中下腹后的凄厉惨叫!
夏六一昏昏沉沉,双手撑地而跪,在清醒与混沌中不断沉浮。他听见隐约的激烈打斗声——有人护在他身前,正与来袭者们恶斗。
胳膊突然被人一提,他被拽了起来,他歪靠在对方肩背上喘息,一个冷淡的声音道,“没死吧?”
是秦皓。
“你怎么在这儿?”夏六一喘息道。
“你就这点儿身手?”秦皓直白地问。
“老子手里没刀!”夏六一怒喝道,左手一把扣起秦皓持纸刀的右手手腕,朝两人脑后一刺!来偷袭的一人被刺中高举的手臂,惨嚎声刚起,又被夏六一一个后踹踢开老远。
秦皓见他尚能战斗,便索性将纸刀塞进他手里,“刀给你。一共八个,我六个,你两个。”
“一人四个!”夏六一更怒了。
“你看不见,站不稳,右手还废了。”秦皓直白地点明。
“你闭嘴!”
夏六一暴喝一声重振起杀气,与秦皓一起冲向了对方人群!打头阵的虾皮又被秦皓一脚踹到了脸上,夏六一跟着扣住虾皮身旁一人手臂,转身一个过肩摔砸到地上,当腹一刀!惨嚎声顿起……
……
黑暗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周遭繁杂的风声渐渐平息,夏六一听到了最后一名袭击者坠地的声音,四下里低喊呻吟一片。
夏六一虚脱地软倒下去,又被秦皓扶了起来。他撑着一口气问,“虾皮,还没死吧?”
“谁都没死,”秦皓冷淡道,“我只报答你救我,不为你杀人。”
夏六一没心情计较他话里的不屑,艰难地咽了一口血,命令道,“把我扶到虾皮那里去。”
秦皓深吸了一口气,听起来挺不情愿被使唤,但还是把他搀了过去。
虾皮就躺靠在离他们不远的墙边,不知道被伤了哪儿,呼吸声听起来哆嗦得厉害。夏六一拽起他头发,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虾皮哇地咳出一口血,呻吟道,“别杀我……求求你……”
夏六一靠着他坐了下来——实在是没力气再站了,疲惫道,“我不杀你,我们来说说话。”
“说,说话……好,好,只要你别杀我,我什么都说,我什么都说……”
“谁告诉你我要算计你的?我的人?”
“不,不是,大疤头想买通我马仔,我马仔告,告诉我了。”
夏六一叹了口气——这个大疤,蛮力不缺,心眼却太少,做事终究是不够谨慎。
“大疤头也是你刺伤的?”
“我,我一个马仔刺的,然后把牙刷塞进大蟒手里了。”
“门口刚才那个阿sir也是你买通的?他帮你把跛沙捆起来,往每个水龙头里塞沙包,然后你再带人围攻我,最后做成我跟跛沙互相杀死对方的样子?”
“是,是。”
“我确实是想杀你,不过不仅仅是因为你在牢里不长眼,”夏六一提示道,“还因为三年前肥七跟许应串通谋害青龙,而你是他的副堂主。”
虾皮筛糠似的抖,声音很犹豫,“我,我不知道这,这事。”
夏六一又疲惫地叹了口气,突然一刀剁进了他的大腿!
“啊——!!啊!!啊!!!”虾皮凄厉惨叫起来。
“安静点。”夏六一按住刀柄安抚道。
“啊……唔……”虾皮痛哭着捂住了自己的嘴。
“我没心情陪你杀时间。大窝口道36号,是你老母住的地方?”
虾皮哭着使劲点头,又想起他现在看不见,呜咽着忙说,“是是是……不不不!求求你!我老母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不要……”
“你老实说话,我就不为难她。三年前的事,从头到尾详细地说出来!许应和肥七究竟谋划了什么?跟华探长有什么关系?”
“是是是,我都说,我都说……是许应,许应先来找肥七,说他想取代青龙做大佬,想取得肥七和华探长的支持。青龙之前拒绝了跟肥七合作码头上的生意,肥七很不高兴,许应说他愿意合作,还许诺每年给华探长翻倍的红包。后,后来他们就商量搞臭青龙,逼他下台,把他软禁起来……”
“软禁?!那是他妈的谋命篡位!”夏六一手下一重,虾皮嗷一声惨叫。
“真,真的!我,我没说谎!许应一开始不想杀青龙,肥七也很犹豫,我是一直劝肥七不要杀的!毕竟青龙讲道义,在道上有声望,要是许应杀了青龙篡位,道上的人肯定不支持,肥七若是挺一个反骨仔上位,肯定也会遭反对!但是后来过了几天,华探长突然来找肥七,说青龙必须死……”
“为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华,华探长很坚持……”
夏六一的拳头骤然握紧,嘎吱作响,咬牙道,“后来呢?”
“后来许应说要是直接杀青龙,在道义上说不过去,说要设一个局,栽赃到你头上。后来青龙死了,你也逃了。肥七以为这事就这么成了,还开香槟庆祝。谁料到你又出现了,还杀了许应,做了龙头。肥七不甘心,想接着杀你。华探长却跳出来阻止,说只要青龙死了就够了,谁上台无所谓,不要接着闹大,况且你不知情,对他们没有威胁。肥七觉得华探长是舍不得你封的红包,就想把你跟华探长一起做了……后来肥七反而被你搞死了,他那是活该!我,我虽然知道,但都没有参与过,我只是他手底下一条狗,求求你,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夏六一脸上一片阴沉,神情森冷得令虾皮浑身筛糠似的抖了起来。然而他最终开口,却只是平静地道,“今天的事,你们几个是蓄意伤害,我跟秦皓是正当防卫,要是你们有一个人录口供的时候胡编乱造,我就请你们所有人的老母过节,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听清楚了!”
“秦皓。”夏六一偏头又道。
“嗯?”
“一会儿你提醒医生,先清理我眼睛。”
“唔。”
“去把跛沙放了,让他出去叫阿sir们来。”
秦皓依言而去。夏六一朝后一仰,头靠在了墙上,懒懒地拍了拍虾皮还插着刀的那条腿。虾皮默默含泪,丝毫不敢挣扎。
“放心吧,我不杀你。还得谢谢你。”夏六一嘴角牵起一丝疲惫的笑容。
“现在我可以保外就医了。”
……
四面惨白的病房内,几张病床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