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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有事要找你!”

    夏六一正在跟几个经理开会,也没怎么在意,只让小马派人开车把他送来总公司。会议之后,他在百忙之中拨冗相见,何初三背着个小书包,被两个人高马大的保镖给架进来。

    “怎么?”夏六一把手里用来摆造型的半根雪茄给放下——他一直都不怎么爱雪茄烟,觉得劲儿大,抽起来一股子土豪味儿。夏六一打手出生,草根阶层,一直觉得自己跟大腹便便的沙大佬、肥七之流略有不同。

    何初三看看两个保镖,夏六一摆摆手,那两人利落消失。

    何初三从书包里掏了一叠稿子出来,“你要的剧本。最近要照顾阿爸,我写得慢。”

    夏六一都把这档子事儿给忘了,随手把剧本塞抽屉里。

    “还有事?”他又问。

    “今晚有空吗?我请你去红磡吃鸡煲。”

    夏六一啼笑皆非地一挑眉,“你请?”

    “说好了要请你,”何小穷酸正儿八经地说。

    夏六一呵地笑了笑,又提了声唤道,“安琪!”

    不一会儿,一位个头高挑、大腿雪白的秘书蹬着高跟鞋啪啪啪踩进来,“老板。”

    “今晚有什么安排?”

    “六点跟吴大傻在莲香楼用餐,七点半崔经理约在夜总会。”

    “大傻改明天,崔东东八点半。”

    “是。”

    秘书扭着小翘臀走了。偌大的办公室里只剩他们俩。

    “坐着等会儿,我还有东西要看。”夏六一点点下巴示意沙发。

    何初三抱着小书包规规矩矩坐下了,从书包里翻出一本大部头,低头开始看。

    夏六一继续拧着眉头看自己面前那叠报表,时不时还捞过桌上一本字典翻一翻。过了一会儿他看出不对劲,随口道,“小子,过来帮我看看。”

    何初三老老实实地凑过来了,低头看他指点的那几处,开口刚要解释,眉头突然一皱,“海外公司?泰国?你们这是在洗钱?”

    “少屁话,”夏六一呼噜着他脑袋毛蹂躏了一把,“这段怎么回事?”

    “我不帮你洗黑钱,”这小子居然脑袋一拧。

    夏六一顿时火了,“又没让你做账!看看都能瞎了你一双狗眼?!”

    何初三捂住一双狗眼,泥鳅一样哧溜从他身边滑了出去,闷声不吭地爬回沙发上继续翻他那大部头。夏六一一个烟灰缸砸过去,被他躲了。

    “扑街仔!”夏六一骂了一句,“要不是你救过老子,早把你扒皮抽筋!给脸不要脸!”

    何初三百毒不侵,充耳不闻,还不忘催他,“六一哥你看快点,那家鸡煲人多,去晚了得排队。”

    “操!”

    夏六一好不容易逮到一只名牌大学金融系高材生狗仔,结果不仅无法使唤,反而次次被喷一身狗屁味儿,简直气得无话可说,有心扒了这小子一身狗皮——想想还是算了!这一个弱不禁风的学生仔,他堂堂一个龙头大佬,不值得跟这种小货色计较!

    红磡那家鸡煲果然要排队,长长的人龙一直到街上,夏六一的保镖挤进去硬要了一张靠窗的台。何初三一边被夏六一拽进去一边打抱不平,“那里原本有人,你们就这么抢别人位置……”

    “你今天才知道我是黑社会?”夏六一冷笑道,“是谁要请黑社会来吃饭?”

    何初三不说话了。

    这两人一边分头想着“这他妈扑街仔,婊/子立牌坊!”“黑社会就是黑社会,无药可救!”一边一起钻研摆中间的菜单,然后对着前来招呼的店员异口同声,“大份鸡煲,中辣!”

    夏六一瞪了抢话的何初三一眼,“白菜仔……”

    “冬菇和肥牛。”何初三又抢着说。

    夏六一啪地一拍菜单,何初三奇怪地说,“你不是喜欢吃肥牛?”

    夏六一深吸一口气,再三劝诫自己不要跟这种货色计较,烦躁地从兜里摸了条烟出来,刚叼嘴上,那不知道夏大佬身份的店员就开口劝止,“客人,我们店内不允许抽烟。”

    夏六一森冷高傲的眼神还没来得及削过去,何初三已经开口安慰店员说,“没事,他一会儿准得呛住。”

    “……”

    夏六一气过头了反而不炸毛了,收了烟,耐耐心心地等店员走远了,才道,“你他妈只要还能咽气,就一定要跟我抬杠是吧?”

    何初三老老实实地,“没有,我很尊敬你,六一哥。”

    “你给我闭嘴!”夏六一说,“再敢说半句话,整锅扣你头上!”

    何初三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一脸“不讲理的黑社会果然无法沟通”的神情,乖乖低头排碗筷。

    我是有多大的涵养才没杀了这小子?夏六一突然觉得很心酸。

    他仔细回忆起跟这小子相识相交的这一年,恨不得一开始就已经一凳子腿捅死了他!

    两个人相对无言地对着咕咕翻滚的鸡煲,何初三倒下去的香菇还没熟,夏六一用筷子压着搅了搅,突然想起什么,往旁边的桌子蹬了一脚。

    一个保镖应声而起,毕恭毕敬呈上来一个纸包。

    夏六一用筷子头把纸包顶过去,“稿费。”

    何初三却没接,一边继续用筷子搅香菇,一边眼巴巴地看着夏六一。

    “少他妈装模作样,可以说话了。”夏六一不耐烦道。

    “我不要,”何初三开口说。

    夏六一脸色一黑,还没发作,这小子立刻补充道,“我自愿帮你写的,六一哥,不用钱。”

    “少装什么兄弟义气!”夏六一道,“你他妈不就嫌老子钱脏?!”

    “我没当你是‘兄弟’,”何初三说,“你是我朋友。”

    夏六一一声冷笑,“不做黑社会,做黑社会的朋友?你以为这就把自己撇干净了?”

    何初三低着头夹走了鸡屁股,“我没想把自己撇干净,只是钱真的不能拿。”

    夏六一这回是真的恼了。眉目森冷地放下筷子,他突然站起来掀了桌子!

    “碰!哐当!”

    骤起的撞击声和砂锅破碎声惊了餐馆里的所有人,倒塌的锅炉瞬间熄火,吱吱漏气。店员惊叫着扑上来关了气罐,刚要大发雷霆,就被几个牛高马大的保镖给拦了。周围食客瞪着眼睛围观热闹,店长急忙挤出来打圆场。

    “大佬!大佬!有事好好商量!”

    保镖一巴掌把店长推开了,“没你什么事,滚!”

    何初三呆呆地坐在那里,那锅滚烫的鸡煲并没有如夏六一先前所言扣到他头上,只是污了他破旧灰白的鞋子和裤子。

    夏六一看也不看他,寒着脸转身走了。几个保镖急忙跟上。

    何初三睁大眼睛看着他的背影,直到被店长拉扯了一下,“学生仔,你没事吧?你欠他们钱?”

    “没事,”何初三垂下眼说,弯腰从一片脏污杂乱中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