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上德钦杀去了城里。
季澜不过才二十六岁,他是个喜欢新奇玩意的年轻人,靳寒拘着他那么多年,没让他看见真正的世界,如今有了机会,季澜自当是出笼的鸟,德钦拉都拉不住他。
异国他乡的街头,不同的人种,不同的语言文化,季澜好奇的路过一个又一个看不懂招牌的店面,时不时还会驻足隔着橱窗玻璃往里看一会。
他和德钦的口语都不好,他勉强可以进行一点日常的交流,德钦的技能点则点在了缅语、泰语和藏语上,关于英语方面一直死死驻扎在i’m&hank you and you的程度,那么多年过去半点进步都没有。
不过季澜也就是看个新鲜,他没有和当地人交谈的打算,在城里逛够了他便拉着德钦去了商场,照着小老板和杜戚给他拉得单子,任劳任怨的开始代购。
杜戚列出来的单子是纯英文的,季澜连中文的精华和面霜都分不清,就更别提英文了,他把单子直接交给了柜台的导购,打算直接按单拿货,刷卡走人。
季澜本以为这是个很容易的事情,但他没想到的是,一米九七的德钦居然在买化妆品的店里搬着凳子坐了下来,而且还掏出了兜里的翻译器,认认真真的问导购哪种产品的保养抗老效果最好。
这世间大概总是反差萌最为致命,德钦生得太过刚毅硬朗,与季澜相比,他的面相更为立体,也更符合欧洲人的审美,一个高大健美的年轻东方男人用翻译器一字一句的尝试给自己年长的恋人买护肤品,这种诡异又体贴的萌感硬是引来了不少人的热心帮助。
听不懂的语言远比同等程度的母语要嘈杂,季澜眼角微抽,他起先还想耐着性子等一会,但他很快就神色复杂的起身离开了座位,甚是贴心的给隔壁柜台那个看上去就是个小基佬的导购腾出了位置。
商场的顶楼的咖啡厅有露台,可以看到不错的景色,季澜抱着参观学习的态度点了一杯咖啡,今年年底,咖啡馆租的店面到期,前两天徐晓还在跟他商量要不要换一个地角重新开张。
德钦那边一时半会买不明白,怎么说也得一个多小时,他实在不喜欢人多吵闹的地方,所以他和德钦约好买完东西再碰面。
异国的风光总是有些不太一样的滋味,季澜捞了杯里的冰块含在嘴里使劲嚼了嚼,涩苦的咖啡回味醇香,他倚在舒适的扶手沙发里合上了眼睛,宁静安逸的氛围将他裹挟其中。
可惜他并没有安静的休息太久,属于陌生人的脚步声将他从昏昏欲睡的境遇中唤醒,他揉着额角睁开眼睛,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墨绿色的领带,在领带中间偏下的位置,别着一枚狼首图案的领带夹。
通常来说,对于一个快要五十岁的男人而言,这样一枚领带夹过于张扬浮躁,可季澜却不这么认为,这世间除了狼之外,没有第二种动物能做洛萨的象征。
季澜下意识的挺起腰板坐直了身子,尽管是第一次见面,尽管对方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恶意,但就在洛萨解开西装扣子坐到他对面的那一刹那,季澜突然打了个寒噤。
洛萨带给他的不是可以控制的恐惧,畏惧和戒备是从骨子里由本能催生的,就像是兔子见了狼,哪怕对方再温柔友好,兔子也不能克服对捕食者的惧意。
“不用怕,我没有恶意,你是阿殊的朋友,我不会伤害你。”
洛萨的汉语很好,只是夹杂着一点西南那边的口音,但并不影响别人理解,他确实是没有任何恶意的,他只是对季澜比较好奇,靳寒是个后生可畏的小辈,出于退休后的无聊,他很想见见这个让靳寒牵肠挂肚的小朋友。
“阿殊和我说起过你,我对你好奇,跟你一起的那个小鬼不欢迎我,所以只能在这和你聊聊。”
岁月对洛萨格外宽容,时间的流逝只带给他更多沉淀,拉丁裔的血统给予了他与众不同的气质和样貌,这使得他比传统的欧洲教父更加痞气桀骜。
“之前的事情你应该也清楚,家里小辈惹出的乱子,靳算是帮了我的忙,他在这的一切我会全权负责。阿殊也让我有机会见见你,顺便劝你两句,象征性闹一闹就行了,毕竟,靳也不年轻了。”
侍者送来一杯加了双倍巧克力酱的芭菲,洛笙一手拿起芭菲一手拿起银勺,他已经隐退了几年了,身上骇人的戾气因此消退了一些,他边说边舀了一勺冰淇淋送进嘴里,深邃的绿眼睛微微一眨,猫眼石一般的眸子流露出些许意义不清的笑意。
“……我其实一直很好奇。”季澜知道畏惧强者,聪明人知道什么能惹什么不能惹,但着并不意味着胆小,他重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冰凉涩苦的口感让他稍显镇定。
他相信洛萨没有恶意,再者说他身在这处地界上,哪怕他千方百计的戒备警惕,他也不可能逃出洛萨的手掌心。
“您当年为什么会隐退?”季澜岔开了话题,他抬头迎上洛萨的目光,端着玻璃杯的手指下意识收紧了一些。
“你觉得呢?”洛萨微微一愣,但很快就心平气和的接受了季澜这个唐突的问询,甚至还微微露出了一点笑意。
拉丁男人的眼睛当真是相当漂亮,时光沉淀成勾人心魄的光亮藏于深绿色的瞳仁之后,似乎只需要一个眨眼就能像塞壬一样将对方拖入深渊。
季澜垂眸盯着自己杯里起起伏伏的冰块沉默了片刻,再抬头时,他已经没有了先前的不安,
“因为,所得非所愿,您得到的是您该得到的东西,却不是您想得到的。黎叔不会说那种话劝我,他比我更清楚,放手和等待都是值得。”
季澜稍一咬牙,急促跳动的心脏面前镇定了一些,他暗自吐出一口浊气,勉强把声线里的颤抖强行压了下来, “我猜黎叔最多和您说,您来问一问我就会知道他当年到底为什么没有和您继续下去,至于劝我早点原谅靳寒,应该是您自己的想法。”
良久的沉默让守在楼梯口的保镖有些后脊发凉,洛萨在不满三十岁的时候接管整个家族营生,他是个精干老练的家主,更是个阴狠毒辣雷厉风行的掌权者,洛萨年轻时是出了名的喜怒无常,尤其是在刚接任的那几年,洛萨那双手几乎一直沾着不曾干涸的新鲜血液。
就在所有人坐立难安冷汗直流的时候,坐在扶手沙发里静默无声的洛萨终于从短暂的愕然中缓过神来,他前倾身子用银勺慢条斯理的搅了搅杯里的冰淇淋,稍有皱纹的眉眼微抬,眸色阴沉的将季澜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那你说,阿殊当年为什么不跟我走。别跟我扯什么毒品白粉,我当年就和他说过,我不会让他碰这些东西。”
“因为底线,您做的营生是黎叔的底线,黎叔比我有出息,他一步也不会退,爱情是个好东西,可一旦涉及到底线,只要退了一次,以后就会不停的退让。”
话说到这个地步,季澜也没什么可怕的了,他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