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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上沾染了人命,哪一个人仅仅是帮凶,甚至究竟谁同样也是被压迫的对象,都是十分困难的。更何况临时出动紧急任务救人,人手调配不足,更加使他们无法一次性将这些村民全部抓走。

    现在能做的,只有先带走领头的,然后在出山路上设下迷障,再慢慢地收押处理。

    但事实上,结果绝不仅止于此。

    夏羡宁远远眺望这片村庄,望气之术对于他来说只是基本功。眼前原本清新秀丽的山水之间早已堆叠了一层淡淡的血色,所有的建筑都被笼在一层阴沉的黑雾中,黑与红交织,已经在半空有了隐约的形状,正是阴煞化凶之兆,生机外流,恐怕住在此地的村民们除非身上带有大功德者,都难以逃过这一劫难。

    除此之外,不少人身后都跟着面色阴沉的魂魄,那是不肯投胎的受害者强行滞留在人间,希望能为自己报仇。

    此刻这些阴灵死去不久,怨力不深,他们畏惧村民们身上的血煞气无法动手,但经时日久,总有能够积蓄足够力量的时候,二十年之内,想必就连这片地方就不会存在了。

    人力无法探查之处,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夏羡宁忽然察觉异状,将目光转向自己身边一黑一白两道身影,这两个都是中年男人的面貌,白的身材高瘦,满面笑容,所戴高帽上面写着“一生见财”四个字,黑的矮矮胖胖,横眉立目,帽子上写的则是“天下太平”,两人手里都拿着镣铐。

    这两人正是白无常谢必安和黑无常范无救。

    夏羡宁微微颔首,道:“谢阴差、范阴差。”

    两个人同时向他躬身,态度很是恭谨,黑无常道:“夏、夏……司主,也在,真……巧。”

    白无常悄悄揉了揉额角。

    黑无常素来有口吃之症,夏羡宁不以为意,神态平静地回道:“是巧,请问两位阴差因何而来?”

    白无常抢着说:“这个地方怨气冲天,不肯回归地府的阴魂太多,我等特意来将他们带走。”

    夏羡宁道:“他们是冤死的,在阳间有债未了。”

    黑无常张嘴,白无常已经口齿伶俐地接道:“命有数,轮回有数,死归地府,当然之理。”

    夏羡宁道:“虽有轮回之数,亦应昭彰天理,他们身上的怨气并非无因而来,两位阴差应该给他们讨回公道的机会。”

    黑无常道:“这是……”

    白无常迅速道:“怨气乃是人心中自发,如果足够,便可以跳脱轮回,自行报仇。但此时它们无此能力,留在这里不过是费时误事。”

    夏羡宁道:“不是他们死的不惨,怨气不够,而是村民们杀了太多的人却没有丝毫悔过之心,身上的血煞护体,无法突破。”

    白无常道:“那也是同样道理,我们总不能放任他们留在阳间几十年……”

    黑无常总算把舌头捋直了插嘴道:“也……不是不可以,他、他们死的……冤,我、我们可以等……”

    白无常:“……”

    白无常怒道:“你为什么总是跟活人一伙!上次你就是这样,有没有点同伴意识?!”

    黑无常道:“他们……对。”

    白无常咆哮:“对个屁!”

    黑无常很认真地说:“夏司主为人正派,天、天资超绝……我,信他……能处理好、这、这里的事。他、他的师兄亦是大勇大善之……人,我亦一向……钦佩。”

    夏羡宁冲黑无常点了点头:“范阴差慧眼如炬,眼光独到。”

    白无常抹了把脸,在心里冷飕飕地想,也不知道人活着都是这么无耻,还是无耻的人才能活着,为什么他们死人脸皮就不像这么厚。

    这帮术士!娘的!

    他受到了惨无人道的反水和孤立,又对夏羡宁心有忌惮,不敢硬抗,只好没好气地道:“不知道夏司主想怎样?”

    夏羡宁道:“不敢多劳烦二位阴差,请二位给他们七天的时间报仇即可。”

    他的要求并不过分,白无常反倒一愣,道:“村民们身上血煞护体,那可是世代积累下来的,要报仇的却都是新丧鬼,七天怎么够?”

    夏羡宁示意他转头看,黑白无常同时回头,都能看见村子外面屏障一样包着一层透明的保护膜,那正是血煞之气形成——人如果太坏,甚至连厉鬼都要惧怕。

    “临,兵,斗,者,皆,数,组,前,行——”

    在他们身后,夏羡宁口中念诵九字真言,手中配合结印,沉沉的黑暗中,逐渐有幽光流影在他指边盘旋,随即神光升空,天边明月忽然变色,竟转眼变成一轮血色的弯钩!

    夏羡宁轻喝道:“破德血煞,洞明越章,先杀恶鬼,后斩夜光。急急如律令!”

    随着他的喝令,血色轰然一爆,残月恢复正常,隐隐笼在村子上方那层透明的膜却已经不见了,周围片刻的沉寂之后,无数冤魂怨鬼轰然而起,扑入了那片村庄。

    血煞已破!从此此地再无护体之屏障!

    白无常没想到夏羡宁会这样做,一时心惊,忍不住看向他,只见月华之下,俊容漠漠,仿佛世间没有什么能让他畏惧,亦没有什么能令他动容。

    他脱口道:“你竟用这等极端手段,就不怕遭报应吗?!”

    第45章 纸钱

    夏羡宁神色平静,好像他刚才做了一件再平常再正直不过的事情, 淡淡道:“问心无愧, 没有什么好怕的。二位请七天后再来, 羡宁还有别的事, 就不送了。”

    他的话刚说完, 市局的方队长走了过来,黑白无常对视一眼, 消失在了原地。

    方局长请示夏羡宁:“夏处长,咱们走吗?”

    他虽然年纪大, 资历也深,但在夏羡宁面前也不敢擅专,就是不论夏羡宁的身份, 特侦处也是个很特别的机构,进入这个部门的人级别都要比同等经历的公务人员大上两级,要遵守的限制规定却几乎没有,可以说是天下第一等美差——在不知道这岗位危险性的前提下。

    夏羡宁环顾一圈, 道:“走吧。”

    十来个没有被抓走的村民们蹲在旁边抽着烟袋, 个个一脸憋屈, 他们到现在都根本没弄明白, 这些人都是自己花钱买来的, 凭什么这帮警察突然冲出来就都要给她们带走?

    这要是重新买,又得花多少钱?狗屁的警察, 说是抢劫犯还差不多!

    “羡宁, 先等一下。”

    听到这个声音, 夏羡宁转身走过去,从刚才开始一直冷着的脸上总算多了一些浅淡的温柔神色。

    洛映白从一辆车上跳下来,夏羡宁扶了他一下,洛映白顾不得说别的,反手抓住他,一脸凝重道:“还差一个人。”

    方队长不认识他,只以为他是特侦处的警察,便说:“村子里我们都搜过了,应该没有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