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妃见她站在原地, 四处张望, 也不行礼, 连忙提醒她,“江嬷嬷,这位是太后娘娘,你还不快问安。”
那嬷嬷像被吓了一跳,“太后娘娘这么年轻!”
定王妃眼神不耐烦起来, 转向谢宣照说道:“这位嬷嬷是民间来的,不懂礼数,还望见谅。”
谢宣照放下手中茶盏,望着面前的老太太,眼神淡然,内心实则起了波澜。
定王妃看着谢宣照阴晴不定的脸庞,唯恐她当面拒绝,又说道:“娘娘,这也是为新君考虑,文武百官都在盯着,这位嬷嬷是过了明面的,她入宫,有目共睹。”
谢宣照轻轻搁下手中茶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这是在威胁我?”
“妾身哪里敢。”定王妃连忙垂头,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这是为您考虑。”
“既然如此,人就留下吧。你若不放心,还能再留个侍女贴身伺候嬷嬷,免得又说这嬷嬷被辰莘宫收买了。”谢宣照起身,不等定王妃反应,“行了,就这样办吧,你可以退下了。”
定王妃被散漫对待,虽然心中恼恨,但目的已达成,也就不再计较,果真留下自己的一位心腹侍女,方才离去。
谢宣照入了里屋,绕过屏风,看到柳清阑依旧坐在水榭旁边晒太阳,心中安定,然后看向立在一边的妍墨,“定王妃派来的接生嬷嬷已经在外候着,你去招待一下。”
妍墨没有一丝防备,行礼应下了。
“这里真不错,你家主子以后就都住这里了?”熟悉而令人心惊的声音。
“若无意外,应该是如此了。”绿绿斟酌的声音。
“妍墨姑娘呢?”跃跃欲试期待满满的问句。
“在后头伺候着。恐怕不能过来了。”绿绿矜持和戒备的声音。
“那行,我过去看看,顺便看看我的‘乖女儿’。”
“老夫人,不可以……”
绿绿在看到从屏风后绕出来的妍墨后,顿足,眼神求助而无奈地看向她:月妃那位神奇的老母亲又来了!
妍墨内心无力扶额,面上却还要保持微笑不崩,“老太太,您怎么入宫了?”
“哈哈,妍墨姑娘,好久不见。”刚刚睡了一个冬天,终于在前不久结束冬眠出来的江纹纹脚步健朗地走过去,手臂上挎着的小包袱摇摇欲坠。
妍墨只好伸手扶住她,顺便将她重新扶回位置上。然后发现几个月不见,这位神奇的老太太似乎年轻了不少,连走路都不颤颤巍巍了。
江纹纹伸手锤了捶自己的腿,笑呵呵地说道:“我是来当接生嬷嬷的。”
“……”妍墨和绿绿对视一眼,虽然心中有很多疑问,但这些日子来担忧的问题就这般迎刃而解了。
湖畔柳枝拂水,柳清阑斜躺在摇椅上,只听耳畔传来熟悉的嗓音,“我瞅瞅。”
她连忙坐起来,面前站着的是好久不见的尖吻蛇,她一脸惊喜,“你冬眠结束啦?”
江纹纹扶着她重新坐回去,笑眯眯地看着她,“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你竟然要当娘亲了。真是不可想象。”
柳清阑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腹部,脸上带着小小的骄傲,“这是我和美人姐姐的娃娃。”
“知道了。”江纹纹好笑地看着她,“等生下来,我再看看是小腓腓还是小娃娃。”
这个问题,没有让她们等很久。
在桃花吐蕊开满枝头的一个清晨,柳清阑拉住准备出门的谢宣照,动物天然的敏锐告诉她,今天自己要生了。
谢宣照连忙留在她身边,又命妍墨和绿绿去准备热水和巾帕,同时两位接生嬷嬷都过来了。
谢宣照说道:“江嬷嬷留下来便好,高嬷嬷,你先去廊下候着。”
这位高嬷嬷是谢家乳母,也接生过谢家媳妇很多孩子,忠心耿耿,对谢宣照的吩咐立刻依言照办。
江纹纹立在一边,看着躺在床榻上的柳小妖精,“腓腓是三四月产崽,你这么快便要生了,可见肚里是小腓腓。不然就变成原形生吧。”
谢宣照紧紧握着柳清阑的手,不断用丝帕为她抹去额头冷汗。
柳清阑努力露出一抹笑,“我有感觉,这肚里要出来的是小娃娃。”
“?”江纹纹觉得不可思议,“真的吗?”
柳清阑认真地点点头。
江纹纹立刻看向谢宣照,“皇后娘娘,你可会接生?”
谢宣照额头也都是细汗,跟柳清阑手心相扣,“我从未接过生。”
“没关系,你照我说的去做便是,现在您先掀开小柳的裙子。”
谢宣照沉住气,压下内心的慌乱,依照江纹纹说的一步一步去做。
“娘娘放心,这是小柳的胎,健康年轻,体内又有妖力与灵力滋养,这孩子肯定能顺利生下的。”江纹纹拧干用热水泡过的巾帕,然后为柳清阑擦拭额头冷汗。
正如她所说的,过程十分顺利,并没有僵持很久,在妍墨和绿绿端来第二盆热水之时,床榻上已经传来婴儿啼哭声。
“生了。”妍墨和绿绿激动得握住手,立在门口对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