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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闻到的。”白发女子反手点了点唇,抱臂绕着钟离晴转了一圈,随后越发肯定地点了点头。

    “闻到什么了?”钟离晴挑了挑眉,好笑地抬起衣袖。装模作样地闻了闻,有些不信,暗自笑道:这白发女子莫不是属狗的?闻?能闻出什么来?

    她可没有佩戴香囊、涂脂抹粉的习惯,若说草药味,倒还有些可能。

    可是,清苦的草药味,又缘何能确定自个儿是女儿身?

    “你身上,有一股极淡的绿萼梅花的味道,只有长期饮用绿萼梅花所酿之酒、所泡之茶,才会携着这种香气,一般人自是闻不到,不过我天生五识灵敏,又对绿萼梅花的味道极为熟悉,这才认得出来。”白发女子揉了揉自己的鼻尖,认真地看向神色一滞的钟离晴,振振有词地说道。

    钟离晴听她提起绿萼梅花时,便心知对方的确是识得崇华----在寒梅峰上的日子,她几乎是日夜与那绿萼梅树相伴,又时常酿酒泡茶与师尊享用,与对方所言倒是不差。

    不过,这也只能说明自己与崇华剑派关系匪浅,可与她的性别无关。

    更何况,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自己也能推说是在别处寻得的绿萼梅树,又不一定是崇华独有的……强词夺理也好,总是要撇清关系的。

    心中虽痛,面上却丝毫不显,钟离晴朝她竖起一指,摇了摇,笑道:“只是这一点,未免牵强。”

    “最重要的一点是----直觉。”白发女子歪了歪头,忽然露出一个清妩灿烂的笑来,“你执剑轻笑的样子,很像一个人。”

    “谁?”钟离晴顺势问道,却隐隐不安,只觉得答案会出人意表,是她不可承受的。

    “我妻子。”就听白发女子斩钉截铁地说道。

    “……什、什么?”若不是对方的神色太过正经淡然,钟离晴几乎要以为自己遭了调戏。

    哪有头一次见面,又拔剑相向的人,会承认对方像自己妻子的?

    更何况----妻子?

    莫非……

    钟离晴陡地睁大眼睛,却见对方的笑容愈甚,回眸朝着一侧轻道:“她来了。”

    话音未落,一袭杏色踏剑而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仿佛见到天外飞仙,袅袅出尘,教人不由看得痴了。

    钟离晴倒是不至于看痴,却是教那宽背大剑所慑,经脉中好似剑气横生,蠢蠢欲动地焦躁着,就连一向低调冷漠的寸心剑也隐约“嗡嗡”震颤,像是被那人的大剑所吸引,露出久违的战意----恐怕这就是剑客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应吧。

    指间用力抓住了兴奋不已的寸心,钟离晴压抑着拔剑的冲动,默默看着对方掠至她面前,随即毫不留恋地越过她,跃下剑来,紧张地扶住那白发女子,上下好生打量了一番,清隽的脸上是不加掩饰的关切,全然不同初时的飒然:“嫣儿,可有受伤?为夫不过一个转身,你怎的就自个儿跑远了?迷路了怎么办?幸好这万里追魂蛊在迷宫里也没有全然失灵,隔着小半里地,终于有了反应……”

    喋喋不休的模样,令人咋舌。

    “姓叶的,你好啰嗦!我又不是小孩子!”白发女子嘴上嫌弃,更是没好气地挣开那人的手,瞪了她一眼----只是眼角眉梢却都漾开了暖融的笑意,宛如空茫漆黑的夜空撕开了遮罩,绽出璀璨银河之光耀,眼底只有她,明媚也只为她。

    竟教人有一丝……羡慕。

    “嫣儿,这小丫头是谁?”冷眼看着二人打情骂俏了好一会儿,钟离晴逐渐失了耐心,正要脱身,不防那杏袍女子美目微转,静靠一侧的大剑便如指臂使一般刷地拦在了她身前,如同忠心耿耿的甲士,透着无声的压迫。

    钟离晴眯了眯眼睛,指尖一动,正要出招,却听那白发女子清媚的声线笑盈盈地说道:“姓叶的,这丫头模样生得好,做饭手艺也好,又比你年轻,也是出自你们崇华……我要爬墙了。”

    她话音方落,钟离晴暗叫不好,敏捷地一扭身,又顾不得藏拙,接连几下瞬移跃开,落足在数丈之外,前后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她已是腾挪辗转了七处,而那杏袍女子擎着那柄无锋重剑,竟也朝她接连刺出了七剑。

    心有余悸地躲开了每一下攻击,钟离晴面上淡然,心底的恚怒后怕却如惊涛骇浪,远没有表面那么平静----这杏袍女子所持重剑,怕是不止千斤,而她单手执剑,却使得轻巧又灵活,单比剑速,钟离晴自愧不如。

    若非借着空间之力避开,此刻身上早就被扎了七个血窟窿。

    这女子,好快的剑!

    “嫣儿,这丫头戴着面具,如何能断定她比为夫美貌?况且,比剑术,还是为夫技高一筹……爬墙的事,这便揭过了,可好?”杏袍女子毫不在意钟离晴的目光,纤臂一伸,便将白发女子搂进怀里,软声细语地哄着,旁若无人地亲昵,却像是有意教人观之。

    不待白发女子娇斥推却,她又侧过脸来,温和地瞥了一眼,意味深长地笑道:“听说,你会我崇华的剑法?”

    “这……”钟离晴有心否认,话到嘴边,却顿了顿,唯余一声叹息----她自问无愧天地,莫逆本心,却独独辜负了师尊的一片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