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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好,”钟离晴从善如流地站起身,朝她行了一礼,待要转身前,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回过头看她,“对了,敢问姑娘芳名?叨扰多时却还不知主人家的名讳,委实失礼了。”

    “我姓岑,行一,你唤我岑一便是。”那女子闻言,只是微微一笑,笑意真切而柔雅,右侧的颊边更露出一个小小的梨涡来。

    ——这名字,怎的有些耳熟?

    钟离晴还要再问,自称岑一的女子已经起身越过她,施施然朝着凉亭另一边而去。

    那婀娜有致的背影,渐行渐远,裙摆曳地,若隐若现却是一双精巧迷人的裸足,脚踝处系着一串银白色的链子,行走间反射着星月之光,熠熠生辉,煞是好看。

    钟离晴定睛望着,忽而福至心灵——岑一,岑一!

    她记得,阿娘留给她的《志怪经》,那署了名的作者就叫岑一。

    莫非……

    钟离晴张了张口,而那月白裙裾已经彻底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携着数不清的疑问,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及至后半夜才勉强歇了会儿。

    第二日,钟离晴早早地便醒了,洗漱穿戴齐整,便想着要去找岑一问个明白。

    推开门以后,却被两边严阵以待的侍女惊住了——看那阵仗,还以为是要迎接什么尊贵的宾客呢。

    钟离晴正要询问岑一的去向,离得她最近的侍女朝她屈膝行了一礼,恭声说道:“钟离姑娘,主人今日有客须迎,抽不开身,特命婢子在此等候姑娘,听凭差遣,请姑娘见谅。”

    “无妨,既然主家有命,我自当遵从,只是不知令主何时得闲能见我?我想请她替我占一卦。”钟离晴知晓一时半会儿是见不到岑一了,只好退而求其次地问道。

    “主人吩咐过婢子,若是钟离姑娘要请卦,须得沐浴焚香,冥想三个时辰,方能替您占卜,姑娘且随婢子去后院浴舍稍事准备——想来待您冥想结束之后,主人便会来见您。”侍女朝着身后几人做了个手势,那两排少女便分为两批,一前一后地将钟离晴围在了中间。

    “也好,有劳这位姐姐了。”见这些侍女的架势,钟离晴只能点点头,答应下来,跟在她们身后,七弯八绕地行了许久,终是到了所谓的浴舍。

    望着那从中逸散出袅袅蒸气的巨大汤池,钟离晴不由想起了在那千境万象舫之中的云池,以及云池之中,那个活色生香的美人。

    而今又是一处香池玉露,芳雾潆绕,却独独少了那抹撩人心魄的白……何等的遗憾,何等的怅然。

    待所有侍女都识相地退出去以后,钟离晴才慢条斯理地褪下衣衫,低低地叹了口气,放任自己流泻出几分思念到极致的无助脆弱来。

    作者有话要说:  忍不住又玩了一回夏目漱石梗2333

    虽然现在岑一也没对晴有什么非分之想~

    岑一,那本古籍的作者,所以其实她出场好早好早的,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就是鳞面那一章,大概六、七章的时候……终于把这根线拉出来了嘿嘿嘿~~

    以及,岑一本名岑北卿,就是悲情的意思哈哈哈哈~

    哦你们猜岑一要接待的贵客是谁~

    看到我家晴宝宝脱衣的浴室play你们还猜不到吗!

    嘘,低调,低调,准备刷卡上车了~

    车已经翻了,都下车。

    2017.9.21

    第140章 请君莫辞

    只留有最后一件贴身的小衣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 钟离晴踮着脚尖试了试水温, 而后慢慢沿着方池的台阶涉水步入池中, 等到完全迈入池水里, 这才喟叹一声,靠在池壁上, 悠悠地闭上了眼睛。

    那侍女在目送她进入浴房前还不忘细声叮嘱道:“这一方灵泉名曰蕴生池,乃是集天地灵气蕴生, 妙用无穷, 主人正是因为这口灵泉才在此建了别邸, 因着钟离小姐旧伤未愈,所以主人特意吩咐婢子带您来这里——只是这蕴生池泉源清澈, 容不得芜杂沾染, 是以主人向来不许我等侍女接近,钟离小姐若是需要唤婢子,只需拉响门廊边的铃铛即可。”

    说完以后, 便带着一群侍女离开了。

    钟离晴猜想,或许是岑一另有要事派这些人去做吧。

    左右她落得清静, 也不需要担心遮掩什么, 如此甚好。

    这池水的确如同那侍女所言, 灵力充沛;才刚没入水中,便感觉盈盈不断的灵力从肌肤表面渗入,缓缓修复着她体内的暗伤旧疾,只怕到时候她第一个要谢的不是那占卜之劳,而是这药浴之恩了。

    钟离晴摇头苦笑, 随即定了定神,清除了脑海中的杂念,腹中存了一口气,而后阖眸沉入池水中,五心向天,将灵力运转周天,潜心调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钟离晴觉得神识好似都脱离了识海,进入到某种玄奥的境界之中,就像以往无数次不可言说的顿悟,身临其境却又置身于外,好似已不在此间,却又觉得此间处处俱是她的身影。

    有那么一瞬间,钟离晴甚至觉得自己好像已经随着飘渺的神识去到了另一重虚空……回过神来时,却陡然觉得这池中进了生人。

    钟离晴心底一惊,却没有立即动弹,只是缓之又缓地将自己从那一刻的空茫中拉了回来,而后不着痕迹地隐在水底,打量那与她一样几乎不着片缕,却毫无所觉水中另有人在,因而慢条斯理踏水步入的女子。

    ——既然岑一遣侍女安排她来这池中泡着,想来依她的稳妥,绝不会再教别人同来……那么这个此刻出现在这里的女子,就很可疑了。

    因着钟离晴是凝神屏息盘坐在水底,水面涟漪荡漾,那女子的模样也看不分明,只依稀可辨那玲珑窈窕的身段,知道该是个极为出色的姑娘。

    修为却不高,堪堪分神出头,竟是没能发觉潜在水中的自己——虽然是她有意敛去了自己的气息,但是与那姑娘感知力太低也不无关系。

    眼看着她涉水而来,即将走到自己身前,钟离晴想着自己再隐匿着也不是个办法,不如当面与她说个清楚,无论是她离开或是自己先出去,总比不明不白地在这池子里干耗着好。

    打定主意,钟离晴从水底站了起来,将额发往后撩去,退开半步与那姑娘拉开距离,也不曾直视她,只是垂眸盯着她露在水面的肩侧,与浸湿的衣衫之后透出的两条纤秀的锁骨:“这位姑娘,凡事总该讲究个先来后到,这池子是我先来的,烦请你……”

    她一边说着,一边抬眸去看那显然被她所惊而倏然攥紧了拳头且心口微颤的女子,不由轻笑,嘴角的弧度却在望见那人的面容时僵在了原处,嘴唇翕动,眼圈陡地红了。

    “……妘尧?”喃喃地念出了这个在心头咀嚼多时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