惧,她紧紧攥着程曦的手。
燕贵妃稍作思量,接着冷声道:“御膳房粥房的宫人,皆罚半年俸禄。”
毕竟钱财乃身外之物,这样的惩罚总好过皮肉之苦,这些宫人忙磕头谢恩。
“至于你们两个……”燕贵妃细细眯起了眼,似是在忖个最妥当的说辞,毕竟红红已死,死无对证,而殿上之人的供词均不足以将她们谋害玉妃小产的帽子扣实。
只见她嘴角冷冷一提:“惠仁宫这两个,皆有谋害玉妃小产的嫌疑,且大殿之上毫无宫规宫律,既然惠仁宫教不了你们,便去那永巷好好学学如何做宫女的本分!”
永巷……
三人心跳皆是顿了一拍。
欣贵妃月妃却也无法与这手捧凤印之人去抗衡,她句句在理又有实权,对蓝妃的处罚也并不过分,只是苦了殿下的两个奴婢了。
……
罗晶已是不记得那日她是如何被嬷嬷们拉扯开的,也不记得她究竟哭喊了些何话,只是记得回到这空荡荡的惠仁宫时,对程曦小翠的歉,对自己无用的怨,对燕贵妃深深的恨,对林胥年不助的落寞……
她两日未曾进食,未曾入眠,任那白芝如何哭劝,她只是如行尸走肉般呆呆坐在榻上。
又是一轮日月交替,罗晶眼前一黑,重重歪倒在榻上。
抬眼时又回到了瑞德宫的曼音殿上。
燕贵妃带着阴笑端坐在殿上紫檀罗汉椅正中,旁边摆着的,是那闪烁着刺眼金光的凤印。
而她直挺挺地跪在殿下,殿内仅她二人。
燕贵妃冷笑一阵后,漫不经心道:“那宠冠六宫的郑歆伊即便生了皇子,都斗不过本宫,你哪什么和本宫争?”
“我从未想过和你争。”殿下传来罗晶淡淡的回应。
“哈哈哈哈。”殿上燕贵妃长笑一阵接着道:“怪不得你这般无用,既不想争,便不陪坐在这惠仁宫的主位上,既是坐在上这个位子,你若不争,便只能被本宫死死踏在脚下。”
罗晶怔怔地垂下了眼,纵然对燕贵妃充满狠意,可这番话却无错!
她不陪做蓝妃,她确实无用,不管是白玉脂,上元节,云山,玉妃小产……
事事皆因她出,而化险却总是求靠他人。
没有这些人,她恐怕早已是后宫无数冤魂中的一个……
罗晶还在回忆着往日里的种种,眼前出现了一双雀飞牡丹的金靴,那燕贵妃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前。
“啪!”只见燕贵妃一扬手,罗晶面上一热,两行清泪缓缓滑出,她惊慌地垂着眼角,不住地向后退去。
“瞧,你连看都不敢看本宫,更别提还手了,你,永远赢不过本宫,你就是一个懦弱的废物。”
是,她是废物。
“你的年轻貌美,也抵不过区区十年,本宫纵是人老珠黄,却依然母凭子贵,你呢?”
燕贵妃勾起罗晶那精致的下巴笑得更深。
是,她什么都没了……
罗晶心里默默念着燕贵妃字字诛心的话,泪眼婆娑地抱着双腿在殿下瑟瑟发抖。
忽然殿内莫名吹起了一阵清风,耳边传来一男子淡漠的声音:“莫怕。”
这声音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罗晶一时想不起在何处听过,抬起脸来四处张望,却未见到声音的主人,似乎随着那阵轻风一般,飘出了殿外。
再看时,殿内已无了燕贵妃的影踪,偌大的殿只剩她一人。
罗晶缓缓直起了身,口中喃喃自语着这两个字“莫怕……莫怕……”。
不知不觉来到了这闪着金光的凤印边。
这凤印也不如之前看着那么刺眼,仿佛有种魔力在吸引着她。
就在她触碰到那四方金底上昂头展翅的凤凰时,眼前瞬间一片光亮。
“主子,你可算醒了……呜呜……”
眼前是再也熟悉不过的月白色罗帐,身旁的白芝哽咽地捧着盏温茶。
“主子,多少喝口吧……奴婢求您了……”
罗晶动了动唇,气若游丝:“本宫要用膳。”
白芝先是一怔,随后望见榻上的主子虽瞧着身子依然娇弱,可那眸中却闪着莫名的光亮。
白芝抬起手来抹了把泪,那嘴角兴奋的向上扬起,应了一声后,忙跑了出去,张罗膳食。
榻上罗晶轻抿了一口温茶,那干裂渗血的薄唇一阵刺痛,她面色淡然,抬起玉指,那中指的指腹在唇上缓缓掠过,那煞白的薄唇,瞬间染成了猩红。
程曦对永巷只有耳闻,未曾见过。
她与小翠被嬷嬷领进来时,甚至不能相信,富丽堂皇的皇城中,竟会有如此阴暗潮湿又狭窄的这么个地方。
她一直不是一个肯服输的人,这般被陷,她已做好了不会在此久待的打算,可越往里走,这念头便越淡。
嬷嬷将她们带到了一个巴掌大的屋中,勉强容得下两人横躺,顶上瓦砾残空,可见夜上朗星,四面的墙上已爬满了厚厚的霉菌,土灰地上仅放着几个破的不成样的草席,屋内还飘着一股刺鼻的恶臭,程曦一时忍不住干呕了几声。
嬷嬷丢了一句话便走了,还好她们今日来得晚,没安排苦役,明日便会有宫人来吩咐做活。
二人见这境况皆是默不作声拉了个席子盘腿而坐,小翠面如死灰,泪早已落完,那肿着的手指还在渗血,程曦抹了半天没找到自己的绢帕,使劲在裙摆处扯下一条布来,小心翼翼帮她将指缠住。
本是想强忍疼痛,可还是不争气的叫出了声来。
这时身后角落里卷着的草席中,传来一沙哑低沉的声音:“躲开!”
二人皆是吓了一跳,忙回过脸来。
许是太过黑暗,又无半点烛光,方才进屋时竟没发现这儿还有个人。
小翠害怕的向程曦这边挪了挪,草席缓缓被打开,又扬起了一阵土灰。
二人呛得忙捂住口鼻。
那人默叹一声,坐起了身子,没好气道:“这边,都是我的,你们俩挤那边!”
不知她从何处摸出一个石头来,拱了腰在地上划了一道痕。
就这样,二人抱着膝盖靠了一夜,无论如何也睡不着,而那席上的,却早已沉沉入睡。
每日的寅时三刻,天还正黑,便要起身做活,每日的活是安排好的,若是做不完,便不许回去歇息,做的慢了还会挨嬷嬷的鞭子。
第二日程曦被叫去舂米,而小翠那手舂不出米来,嬷嬷撒气地抽了几鞭,便叫她去清理马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