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林胥年忽然来了酒气,轻嗝了一声,扶着紫檀卓慢慢坐下,待缓了缓神,望见罗晶还愣在原地,便抬起手动了动修长的指尖,也示意她坐下。
罗晶不知所措的将目光瞥向别处,这是怎么了?为何自己心跳得如此之快?不行,她不能这样。
罗晶非但没有坐下,反而又后退了两步。
林胥年暗暗叹一口气,眉眼中尽是失落:“她们都说爱朕,实则,是怕朕……”他直勾勾望着面前这个绝美之人,良久,才又轻启薄唇沉声道:“你也是么?”
罗晶心中莫名一紧,他声虽不高,却依然能叫人感到心伤,他语调虽是淡淡,却满是彷徨。
这个高高在上,受万人朝拜的皇上,此时竟是如此的卑微,让人心疼。
“你也怕朕么?”见罗晶没有回答,林胥年继续轻声问着。
怕?
不,她不怕他,她怕的从来不是林胥年,而是自己。
罗晶来到桌旁坐下,抬手便将那盏未饮完的梅花酿倒入肚中,这才缓缓开口:“方才不是怕,是窘迫……”
林胥年摇着头笑着没在看她,而是端起了桌中的那酒壶来。
“陛下不是方才说,不饮了么?”
男人果真不靠谱,方才说了不饮,可这转眼,直接就要对壶吹了么?
林胥年有些呆愣,将壶又放回了原处,转眼便又是望着她出神。
罗晶觉得有些发热,不知是否因方才饮了酒的缘故,这脸也是微微红了一圈,抬眼间,见那林胥年一直望着自己,似乎未曾移开过目光,莫不是自己面上沾了什么?
抬起手来还未摸到脸,便被林胥年一把拉住:“别动……”
罗晶绷着脸暗暗使力想将手抽回来,而林胥年却越握越紧。
她睫毛微颤,眉头端竖,怯怯道:“陛下说过,不会强迫唔……”
还未等她说完,林胥年冰冷的唇,便已印在她温热的双唇之上。
浓郁的梅花香扑面而来,罗晶只觉得心中一颤,大脑瞬时一片空白,许是酒精的麻痹,让她并未有任何反抗,当然,也没有任何回应。
她不怕他。
她怕的是自己。
怕自己爱上一个不该爱之人。
那人便是林胥年。
当罗晶回过神来时,林胥年的手已经滑向了她的敏感处,她慌忙推开他起身而立。
“第二次,这是你第二次推开朕。”林胥年嗔怒。
“噗通”一声,罗晶双膝落地,冷声道:“皇上恕罪!”
“蓝婀帑……蓝婀帑……”
林胥年在她眼前踉跄地踱着步,口中不断碎念着她的名字。
在他转的罗晶也是有些晕晕乎乎时,才停了脚步轻叹道:“你……想做皇后么?”
这林胥年今日究竟是怎么了,怎会忽然问及这个话题来?
她不想做皇后,她连这个蓝妃都不想做,可是如此的话,她断不能说出口,毕竟如今身份牵扯颇多,只能淡漠一笑:“臣妾……臣妾只想在宫中平安度日。”
林胥年忽然紧紧皱着眉,忙起手来扶着前额,是这头又有些隐隐作痛,他弯下腰用另一手,勾起这女人精致的下巴,沉着声道:“你……究竟想要什么?”
罗晶别过眼去不在看她,却一字一句道:“臣妾只想要平安。”
“看着朕!你究竟要的是什么?”林胥年指尖又加了些力道。
罗晶感到下巴一阵刺痛,心中一沉,便丝毫不再去躲避林胥年的目光,而是直直地望着他,极其生硬道:“陛下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这样的眼神……
林胥年骤然心如石击的定在原地,思绪转眼便飘回到二十二年前。
……
一样是在这金色大殿之上,那时他才刚至幼学。
“小四听话,在宫里陪家姐多住些日子可好?”
家姐冲他盈盈微笑,语气中还带着丝哀求。
可他却垂着眼直摇头:“不要,我想母亲了……”
家姐变戏法般从身后拿出一小盒,又强笑着哄他:“来,这是小四最喜爱的梅果,烨儿都没有哦!”
他连看都没看一眼,便一把将小盒打掉,只见数颗梅果从盒中滚落,他气的眉头都红了,直嚷着:“我不管,我就要回家!”
家姐深叹着弯下腰,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一样是这般的生硬,冰冷:“如果你回家了,那家姐就再也没有家了……”
那时的他,只觉得家姐说话很奇怪,皇宫和林府不都是家姐的家么,为何自己回了林府,家姐就没有家了呢?
过了许多年,他才明白,他是父亲最小的儿子,也是最疼爱的儿子,只有他在皇宫里,父亲才不会轻举妄动。
当时家姐已是猜出了父亲的心思,却不敢告诉宇文帝,只是将他留在身边,已保平安。
如果,当初他一直陪在她身边,那结局会有所不同么?
会么?
……
罗晶见林胥年怔怔地望着自己出神,那面色愈加惨白的渗人,忽然便直直向后躺去,她低呼一声,忙起身去拉。
“陛下小心!”
林胥年的思绪被骤然打断,回过神来定了定身,便不在看罗晶。
罗晶见他已是稳住,不在摇晃,便将手松开,瞧见林胥年胸口似一阵涌动,许是喝得多了,上来了酒气,又强将那酒嗝儿咽了回去。
半晌,那泛白的唇微颤道:“朕累了,你回去吧。”
在那抹柔柔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那金色的静心殿大门紧紧合上时,林胥年再也忍不住,一口鲜血从喉中涌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第36章 第三十六回
上元节这天,街道上呜呜泱泱人头攒动,各个店家门头都是张灯结彩,一片喜气。
主街的宽道上七七八八个浓妆艳抹身着戏服之人,脚下是那木底高敲,最矮的也是过了一米,最高的足有三米来高,真是艺高人胆大,配着旁道上敲锣打鼓的节奏,那些个艺人们还能载歌载舞起来,围观群众不时传来阵阵喝彩,许久没如此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