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静静躺着,谁知战舰忽然爆炸了,胡玉山灵力一滞,一口血噎在了嗓子口,也因为这一噎,他彻底夺回了对身体的控制权。
扭头看了眼挤不出指尖血而割开手腕的掌门,胡玉山冷笑一声,上辈子,这辈子,两辈子加起来的仇,就趁现在了结了吧。
他慢慢运气灵力,眼睛紧紧盯着掌门毫无防备的脖颈。
忽然,‘哧——’的一下,极细的破空之声,擦着空气,搅动着,翻滚着,裹挟着一枚炙热的子弹,直直朝着掌门的太阳穴射去。
时间仿佛进入了慢放镜头,子弹的轨迹留下一道透明气浪,在胡玉山眼睛里,缩成了极小的一点。
中尉缓缓勾起嘴角,然后下一秒,掌门反手一挥,子弹在碰到他手掌之前陡然逆转一百八十度,以更快的速度朝着中尉射回去,直入眉心,一道小小的血花自他脑后绽放。
“嗬——嗬——”中尉大睁着眼睛,往后倒去。
胡玉山再顾不得许多,起身便是一道凝聚成木刺的灵力,却被掌门轻而易举的化解,灵力反噬,胡玉山噎在喉头的血终于喷了出来。
掌门的寿元走到尽头,回光返照,又有原液加持,一时间,实力大涨,胡玉山不过刚刚恢复,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是我想岔了。”掌门右半脸的慈眉善目慢慢被左面的凶神恶煞吞噬,合二为一,是掌门,又不是掌门,只是少了那层假惺惺的伪装,彻底变成了一个邪恶的魔修。
“我可以夺舍你啊,不管有没有芥子空间,我都要重新找一具身体的。”掌门满头花发掉了一半,血肉似乎一瞬间被吸空,只剩一层皮包裹着腐朽的躯体,黑色的斑点从皮肉底下爬出来,越扩越大,像是要烂掉一样,迅速蔓延到全身,整个人,不,不是人了,是把身体献祭给魔神之后,被吞噬的死尸。
胡玉山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命悬一线。
不可以,上辈子被他害死还不够,这辈子还要再夺走他好不容易重获的生命吗?
这辈子他有爱人,有师父,有徒弟,有很多很多朋友。
他不要死,不要失去他们。
李长思!!!
胡玉山怒吼出声,身体里忽然爆发出磅礴灵力,从识海中涌出来的神识牢牢挡住从掌门眉心蹿出来的绿色光点,浑身冷汗浸透。
冷静,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啊!
夺舍只有十息,十息之内,掌门的元神进不了他的身体,就会自动消散,他就能活下来。
不过十息而已,他可以撑住的!李长思还在等自己回去,他们历经两世好不容易在一起,还没活够呢。
掌门的元神左冲右突,想要突破胡玉山的神识钻进他的眉心,拼命尖啸着,周围似是坠入无间地狱,万鬼哭嚎,胡玉山的神识越来越薄,脑海有如针扎般,疼的他忍不住放声尖叫,四处打滚,仿佛这就能减轻一点点痛苦。
只要十息,坚持住,你给我坚持住啊!!
就在此时,从武器舱逃出来的森文雅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几乎是爬到了指挥室,血迹蔓延了一路,在他身后,瘦弱少年死不瞑目,到死都没能阻止森文雅引爆武器舱同归于尽的行为。
森文雅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报仇,他知道他自己活不久了,死也要拉上国师垫背。
他的爸爸,他的家,他的族民,全都毁在了国师手上,他要亲眼看到国师死了,所以就算只剩一口气,他也要往前爬,他一定要看到。
最后如他所愿,他看到了,看到了宛如刚从坟墓里挖出来的,已经腐烂不堪的国师的尸体。
至于还在跟掌门元神抗争的胡玉山,对不起,他已经没那个力气看了。
森文雅缓缓勾起嘴角,咳出一口混杂着肉渣的血沫,运起全身仅剩不多的异能,引爆了自己和身后拖着的粒子炮,胡玉山眼前一片刺目白光闪过,还来不及反应,整个战舰的驾驶舱便轰然炸开了。
无声的爆炸,像是巨大的烟花,在一望无际的宇宙星空里,璀璨盛开。
就这么,死了吗?
不……
胡玉山睁着眼睛,看到掌门的元神消散在白光里,他无法呼吸,听不到声音,他没有力气,也没办法躲到芥子空间里去,爆炸的热浪舔上了他的脸颊。
恍惚间,在白光之中,他似乎看到了李长思的身影。一如当年,他被压制在阵法上,李长思浑身浴血,一步一步朝他爬过来,义无反顾。
胡玉山贪婪的盯着那抹深刻在眼底的身影,不舍得眨眼睛,直到彻底被白光淹没。
时间仿佛过去很久,又或者只有一瞬间,他想,要是这趟还能活着,他就一辈子缠着李长思,再也不离开半步。
“玉山——”
“玉山,师弟,醒醒——”
“师父,胡玉山,没事了,已经没事了——”
胡玉山猛地睁开双眼,入目一树灿烂如晚霞般的金红树叶,一片树叶打着旋儿,慢慢落在了他脸上。
神思慢慢归拢,眼前的景色也渐渐清晰,他看到了俯身看着他的李长思,蹙着眉头,眼圈通红,却仍然好看的不像话。
又重生了?
胡玉山张嘴,话没说出来,倒是先咳出一口血,然后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了他,让他再分不出心思想其他东西。
“嘶————”
“你终于醒了!”李长思吸了吸鼻子,再也忍不住,俯身用力抱住胡玉山,埋首在他的肩头,低声痛哭出来,平时冷漠可靠一副稳重大人的样子,此时却哭的像个孩子一样。
晚一秒,哪怕再晚一秒,他都不能再像这样拥抱他了,就差一秒。
“我还,活着啊。”胡玉山慢慢抬手,环抱住李长思的腰,拍了拍:“你也活着,挺好的。”
恩,结实的,熟悉的,的确不是梦。
劫后余生。
然后他也忍不住掉眼泪了,眼泪一颗颗断了线的珠子似的,砸在草丛里。
两辈子了,容易么他。
旁观许久的黄金终于忍不住出声了:“喂,我说,你们能看看我吗?”黄金抖了抖树杈子:“我为了救你们,一朝回到解放前,身体都没啦!你说你们该怎么补偿我,先说好,不是万年晶脉我不吃的啊!”
没空理他。
“喂!”
黄金疯狂摆动,金红色树叶扑簌簌落下,盖了树下紧拥的两人满头满身,像是最柔软的锦被,又像是最华美的婚服,衬着空间内永远碧蓝的天空,鸟儿振翅高飞,明明是最普通最习以为常的景象,在胡玉山和李长思眼里,却是他们两辈子加起来,看过的最美的画面。
“谢谢你啊。”胡玉山探手拍了拍黄金的树干:“别说万年晶脉了,你要什么我都给你。”
黄金扭捏的甩了甩枝条:“这是你说的啊,我都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