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向来忠心耿耿,他还活着朕却杀了他的女儿,未免太不给他面子。所以,朕决定换个办法处置你。”
秦以蘅眸色冷淡,“哦?敢问陛下打算怎么处置臣妾?”
“朕的掖庭还有许多空置的地方,我会给你挑一处安度余生。在那里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你,你可以慢慢地想清楚,自己究竟做错了些什么。”
所以,是要将她幽禁一辈子么?
“当然,这个贤妃你也不用当了,朕不希望你死了之后还可以归葬妃园寝,继续碍朕的眼,所以会给你挑个更适合的身份。你且安心等着吧。”
说完这些,他转头看叶薇,“前朝还有事等着处理,你是和我一起走,还是待会儿自己回去?”
叶薇做了个恭送的手势,皇帝笑着弹了下她额头,看都没看秦以蘅便离开了。叶薇捏着纨扇轻轻摇了两下,“就剩我们了。”
“你为什么不杀我?”秦以蘅僵着身子问。
“杀人有什么意思?我向来认为,活着比死更加折磨,你想一了百了,我却不能让你如愿。”
秦以蘅冷笑,“你恨我,你竟这么恨我?为何,难不成在你心中,我比宋楚怡还要可恶?哦,我明白了,是因为天一道长吧。因为我的介入,他才会死于非命,你现在是想为你的情郎报……”
话还没说完,右边脸颊已经狠狠挨了一下,红印清晰。她不可置信,反手就想打回来,却被叶薇侧身避开。她怒意更盛,冲上去揪住叶薇的领子,“不要以为有陛下撑腰你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如你这样无根无基又跋扈嚣张的女人,一旦色衰爱弛,就等着被那些恨你的人剥皮拆骨吧!还有你和天一道长的丑事,陛下全知道了,他现在不在乎,焉知将来会不会在乎?早晚有一天,你也会得到报应的!”
叶薇回以一笑,“可惜在我得到报应之前,你已经身在无间炼狱了。贤妃娘娘,可怜你在后宫呼风唤雨多年,以后却只能蜷缩在最肮脏的角落,卑微无助地活着了。本宫真的好同情你。你放心,他们不会杀死你的,在尝尽受人践踏的滋味前,我不会让你死的。”
秦以蘅被她预言似的恐吓激得浑身一抖,宫人终于上来把两人分开,秦以蘅身子发软,坐到在地上。叶薇整理好凌乱的襟口,居高临下道:“好好珍惜最后这几天吧,贤妃娘娘。毕竟以后的日子,这种场景也只能出现在梦中了。”
这里是金雕玉砌的含章殿,曾经成就了一代废后的复位传奇,眼前的女人试图重复这一壮举,却最终失败。叶薇最后再看了她一眼,女子神情灰败,再无从前母仪天下般的尊贵与从容。
终究是堕入尘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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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琳充仪沈氏在漪兰殿中毒暴毙,原因是误食了宫娥准备给颐贵妃的点心。颐贵妃与琳充仪向来亲如姐妹,此番自然悲痛不已,皇帝更是愤怒,下令严查。层层线索追下去,发现下毒者乃含章殿宫女,拷问之后宫女承认,自己是奉贤妃娘娘之命给颐贵妃下毒,却不料点心竟被琳充仪吃了。
消息传出,朝野震惊。贤妃秦氏素来名声极好,谁也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然而仔细一想,又能够猜出原因。陛下对颐贵妃的宠爱众人都看在眼中,册封为后眼看就是早晚的事了,贤妃若不甘心再次被夺尊位,铤而走险也很合情理。只是可怜了右相大人,一世英名注定要因为女儿抹上黑点。
然而皇帝之后的处置却出乎众人意料。贤妃并未被处死,只是贬为庶人、打入永巷,琳充仪被追尊为琳妃,沈氏一族世代恩荫,以慰琳妃在天之灵。
右相秦岱川对此感恩戴德,连上三封奏疏叩谢皇恩,陛下收下了奏疏轻言细语地安慰了他,称不会因为秦以蘅的事影响君臣感情,让他大可放心。
轰轰烈烈的下毒事件就这么收了场,秦以蘅以庶人的身份被锁入永巷,永无翻身之日,没有人猜到这一切不过是君王演给全天下的一场戏。而在事情发生的一个月后,叶薇出现在煜水之畔,送别“暴毙而亡”的沈蕴初。
天清云淡,煜水潺潺流淌,有落花漂浮其上。微风吹动姑娘们的鬓发,拂上脸颊似温柔的抚摸,叶薇拉着沈蕴初的手,“今日一别,不知还有没有见面的机会,你一切小心。”
“表姐也是,宫里不比别的地方,虽然有陛下护着,你也不可大意,别让那些人算计了你。”
“我这么聪明,你应该担心那些想算计我的人。”
沈蕴初轻笑,“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叶薇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有什么打算吗?宁城这两年恐怕还不能回去,你准备去哪里转转?”
“天大地大,去哪里都好。”沈蕴初举目望向远方,唇边挂着柔和的笑,“我这几日一直在想,既然我们没找到谢道长的尸骨,那么他也许就还活着,在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地方。反正我也没别的事情,不如踏遍万水千山,也许某一天,就和他不期而遇了。带着这样的念头,就觉得前路漫漫也充满了希望,孤身也不惧怕。”
叶薇羽睫垂下,“我也盼着你们能够重逢。”
“对了,有样东西要还给你。”从袖中抽出一管绿笛,“那天晚上在崖边,你晕过去了,我看到笛子躺在地上,就捡起来了……”
那个永不能忘的夜晚,她握着熟悉的竹笛站在崖边,前面便是万丈深渊,她知道心中视若天神的男人已经葬身其中,那一刻,恨不得跟着跳下去。
叶薇抚摸着笛子玉般莹润的表面,“这是他的东西,你留着做个念想也挺好,为何要还给我?”
“我本来也这么想的,偷偷带走,谁给不告诉,等我逃之夭夭了,你再想找我追讨也不行了。可后来看到上面的字,终于明白这东西只能属于你们两个,我抢不走。”
笛子尾端是潇洒的篆书,叶薇轻轻念道:“若水……”
她后悔了,她真的后悔了。如果早知道之后会发生这么多事,她根本就不会送这管笛子,更不会刻这两个字。
没有这日日夜夜提醒,他会不会就能试着遗忘,会不会就可以有完全不同的人生?
“蕴初,你有怨过我吗?如果不是因为我,谢道长也不会……”
沈蕴初沉默片刻,不答反问,“表姐,你知道他为何给自己取道号‘天一’吗?”
这个问题叶薇从没想过,不由道:“为何?”
“《易经》有云,‘天一生水,地六成之’,天一……便是水的意思。”
叶薇睁大了眼睛,因为这个答案陷入了震惊。
天一。若水。
她从没想过二者的关系,可原来……
“现在你明白了吗?这世上之所以有天一道长,只是因为一个人,他的若水。他以你的名为名,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