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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活了。

    转身离开,叶薇放弃了跟她表明身份的念头。无须她再多说什么,那个人已经失去了在乎的一切。对她来说,最后悔的事情便是当初执意嫁给宋演,所以潜意识中甚至期待着沈澜的复仇,仿佛偿还了这笔债,就可以挽回曾经的错误。

    可惜这不过是她的痴心妄想。

    三日后,庶人白氏在后宫的某个角落安静死去,消息传来后叶薇点燃一柱清香,对着南边的方向恭敬长拜。

    母亲,害我们的仇人都已不在,您可以安息了。

    ☆、144 贤妃

    太寅宫含章殿是晋朝章献皇后住过的地方,对于这位传奇女子的事迹,后宫之人都倒背如流。身为废后,却能重新博得帝王的宠爱,斗倒对手、生下太子、重登凤座,古往今来,还没有第二个女人能做到这一点。秦以蘅曾经以为陛下让她住在这里是某种暗示,告诉她虽然如今屈居妾妃之位,但终有一日会得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毕竟她才是太后选中的太子妃,她才该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暮色降临,含章殿内寂静一片,珊瑚望着一动不动的秦以蘅,有些犹豫。她保持那个姿势已经一个时辰了,所有人都不敢去打扰,可她身为含章殿身份最高的宫女,这时候却不能躲避。咬咬牙走上去,奉上一盏茶,低声劝道:“小姐,您别这样,主公他……他也是为了您好……”

    秦以蘅抬眸,一个眼神便吓得珊瑚不敢多说。相伴的时间越久,就越畏惧这位据说脾气很好的主人,别人不清楚,她却再明白不过,外表的温和下,藏着的是不输男儿的杀伐果决。

    暗叹口气,又想起白日的事,陛下破例恩准右相入宫,探望自己的女儿。这本是让宫人羡慕的恩宠,谁知最后竟成了埋葬她多年心愿的最后一块巨石。

    素手端起茶盏,秦以蘅揭开盖子,看着里面清澈的茶汤。绿而剔透,像是某种美玉,哦,是她十岁那年,父亲送她的寿礼,一块极品翡翠打造的小佛像,直到现在都还挂在脖子上。

    右手忽然用力,茶盏被狠狠掷到地上,一片狼藉。她站起来大口大口地喘气,连眼睛都红了。这种用物品泄愤的事情她还从未做过,珊瑚吓得跪在那里只知道磕头。

    “小姐息怒,天大的事也不如身子重要,您别气坏了自己……”

    是吗?呵,对她来说最大的事已经没指望了,还要这冷静、要这身子做什么!

    耳畔似乎又响起了父亲的话,每一句都把她打入无底深渊,“为父知道你最近在筹谋些什么,但我只有一句话,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念头。陛下的态度很明白,他不想立你为后,为父希望你能懂事一点,不要做什么不智之事。”

    她当时很惊讶,没想到父亲专程入宫是为了跟自己讲这个,“您什么意思?”

    他叹了口气,“之前算计白氏和颐贵妃你确实做得很好,但不要以为所有人都被你瞒过去了,这些小动作陛下一清二楚,他不揭穿只是因为也要借此对白氏下手。如今宋氏既倒,朝中便是我秦氏为尊,你若不想我们一族步宋氏后尘,就安分守己吧。”

    心一点点凉下去,她抿唇,良久才道:“是陛下让您来和女儿说这个的?他说了,要立叶氏为后?”

    “陛下没有派我来,但他什么心思为父清楚,所以我来提醒你。”

    秦以蘅深吸口气,“安分守己,父亲您当我不想吗?我也想清清静静过日子,可是从一开始她们就不给我这个机会。我才是太后为陛下选中的正妻,宋楚怡那般欺凌,我也听您的话不争不怒地嫁过去了,因为我以为早晚会有报仇雪恨的那天。您会斗倒左相,宋楚怡也会被陛下厌弃,到那时我就能得回属于我的一切。可如今这些愿望都实现了,您却让我什么都不要做。难道我忍下由妻变妾的屈辱在陛下身边待这么多年,只是为了眼睁睁看着叶氏坐上皇后宝座,看着本该属于我的东西再次被人抢走吗?父亲,这对我来说也未免太残忍了。我不甘心!”

    秦岱川有那么片刻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秦以蘅眼眶已经发红,他心疼地想摸摸她脑袋,手伸到一半又停下了。

    “你的心情为父能够理解,可宋氏的前车之鉴尚未走远,历来外戚之家最要紧的便是一个谨慎,为父已然位极人臣,你若再为皇后,对我们家族其实不是件好事。”

    秦以蘅明白他的意思。父亲与左相最大的不同便是左相为官求的是权势,甚至想要更进一步取代那至尊的帝王,可父亲却只想辅佐明主成为一代名臣。然而先帝昏聩无能,白白耗了他二十年时光,如今好不容易遇上陛下,自然希望能最大程度得到他的信任,成就一世抱负。

    弟弟已经是骠骑将军了,她若再当皇后,确实更易引起陛下的猜忌,所以,他希望她能够放弃。

    秦以蘅觉得自己像是陷入了个死局,陛下不中意,父亲不赞成,还有弟弟的前程与家族的命运也维系在她手中。明明不甘心到了极点,可所有的声音都在告诉她,死心吧,你没有机会了。

    父亲离开前最后跟她说:“你以为陛下立颐贵妃就只是因为喜欢她吗?还有她的身世。没有权势鼎盛的母族,这样的皇后才更能让陛下安心,你若实在要怪,就怪自己不该生在秦氏一族吧。”

    想到这儿,秦以蘅苦笑一声,摇摇晃晃地走到鎏金多枝灯前,拧开火折子开始挨个点燃蜡烛。按照惯例,晚上若非陛下驾临,这里的多枝灯都只点一半,她现在却把它们全都点燃了。灯火晃动,屋子也终于明亮起来了,她随手把火折子丢给了珊瑚。

    “小姐……”

    “想想也真是好笑,我这么多年费尽心思,到头来竟给别人做了嫁衣。”

    父亲连那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她若执迷不悟恐怕他便不会再认她这个女儿,而她又怎么敢怨恨自己是秦家人?她的尊贵、她的才华、她的一切都是家族赐予,她不是为爱而丧失理智的姚嘉若和宋楚怡,她从来都会自己留一条退路。

    “那,小姐您打算怎么办?”是要听主公的吩咐放弃吗?

    秦以蘅看着跳舞般跃动的火焰,许久许久没有说话。

    .

    三月初,平静了许久的朝堂终于又出了件大事。

    御史柳晋弹劾天一道长,称其假借道君之名蛊惑先帝,对上亵渎神灵,对下祸乱朝纲,罪孽深重、当伏重诛。为了表示自己的强烈愤慨,他直接在奏疏中用“妖道”来称呼谢怀,引得群臣咋舌不已,为他的胆识称奇。

    自从载初二十三年入宫进献仙丹,天一道长便凭借先帝的信任确立了无可撼动的地位,就算是之前的左相也被挤到了下面。那时候群臣对他虽有不满,也只能藏在心中,如今先帝驾崩,各个派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