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这个样子,真像个渔夫……不过,也是全天下最风姿动人的渔夫!”
皇帝眄她一眼,冷着脸回了舟头。他不让她出来,叶薇只好探出个脑袋在那里张望,“您打算做什么?划船回岸上么?”
皇帝背对着她坐在舟头,手中握着木桨,狂风暴雨打在身上,他却仿佛没什么感觉,依然是沉稳如山的模样,“这里离岸边太远,朕带你去蓬莱岛上。咱们今晚恐怕得在那儿过夜了。”
叶薇顺着看过去,却见不远处有墨绿的影子越来越近。那是坐落在太液池中心的蓬莱仙岛,上面也修筑了精巧的宫殿,每年夏天,皇帝无暇去行宫消暑的时候,也会选择到这里来小住几天。
自己居然要和他去那里过夜?不带任何宫人,就这么冒着大雨划船而去,还真有种……私奔的错觉。
叶薇沉默片刻,默默安慰自己,继游览完建章宫之后,终于又能长一次见识了。
☆、67 暴雨
皇帝话说得轻描淡写,可真的划了一会儿叶薇才发觉没那么容易。风雨交加、电闪雷鸣,这样的天气就算是躲在屋里都有些唬人,何况他们还是在波涛起伏的太液池上?她攥着帕子在船舱内看了会儿,终于忍不住又跑了出去。
“陛下……”
皇帝一把握住她腕子,两人都已湿透,“谁让你出来的,快回去!”
头发糊在脸颊两侧,连睫毛都被浸透,“这雨太大了,您一个人划着有些吃力,让臣妾帮您吧!臣妾以前……”
舟身忽然剧烈晃动了一下,她站立不稳、朝右倾去,眼看就要栽到湖中。还好他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她腰上的系带,硬是借着这点力把人拽到了怀中。
叶薇扑倒在船头,上半身被他稳稳接住,没有伤到分毫,双腿膝盖却磕在了木板上,疼得要命。她龇牙咧嘴地抬起头,却见头戴箬笠的男人表情森冷得可怕,盯得她不自觉往后缩去。
“现在知道怕了?”他冷冷嘲讽,直接拽着胳膊把人拉近,“朕有时候真想把你剖开,看看里面是长了熊心还是豹子胆,才会让你这么肆无忌惮!交代了在船舱里躲好,又出来做什么!刚刚我要是没接住怎么办?掉到湖里去你想过后果没有!”
他明显气得不轻,连脸色都开始发白。两个人已经挨得很近,却还是有雨水见缝插针地落下,让他们越发狼狈。叶薇隔着珠帘似的雨幕,看着面前男人的面庞,心头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这样生气,是因为担心她落水,担心她出事……吧?
“掉进湖里……那就再爬上来啊……”她嗫嚅道,“我很会凫水的,不会……”
他简直要被她的没心没肺给气疯了!连桨都懒得再拿,低下头就吻住了上去。牙齿发狠地咬住嘴唇,舌头滑过整齐的牙齿,再入得更深。她措不及防,双手攀住他肩膀,颤抖着身子默默承受。
他这个举动本是带着怒意,可吻了一会儿之后,别样的情绪滋生,突然就弄不清自己是在惩罚,还是纯粹的想念。
分开这么多天,他其实……一直在想念着她。
两人气喘吁吁地分开,叶薇跟见了鬼似的看着皇帝,片刻后忽然发怒,“说什么掉到湖里危险,你刚刚那样子,船都要翻了好么!”
皇帝的心情却因为这个吻好了起来,重新拿起桨朝船舱指了指,“进去。再敢不经我的同意出来,一定让你后悔。”
冷傲自负的皇帝陡然变成了惫懒无赖的风流子,叶薇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了,咬了咬牙还是决定忍辱负重。
“我进去!我这就进去!你就一个人在这里淋雨吧!”
纸老虎的狠话落到他耳中简直惹人发笑,皇帝瞧着那张负气的小脸,忽然就觉得积攒了这么多时日的抑郁一扫而空。
说不出的畅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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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皇帝下了命令不许跟着,高安世还是做足了准备,遣了宫人走另一条水路到蓬莱岛上传话,防备皇帝突发奇想、带贵姬娘娘到岛上游玩,自己则继续在岸边候着,免得陛下回来时见不到人发怒。原本只是作万全打算,谁料宫人到了岛上没多久,外面居然风雨交加、不得安宁起来。
素日负责打理岛上事务的宦官冯录胆战心惊问道:“这可如何是好?咱们去寻寻吧,回头若是陛下在太液池上出了岔子,这整座岛上的人可都得跟着问罪!”
前来传话的宦官白平常年跟在高安世身边,对皇帝的性情更为熟悉,此刻虽然着急也保持了应有的冷静,“不可。陛下既然嘱咐了不能跟着,我等暗中前来就是抗旨不遵。如今不过是大雨夜划船,比这更危险的事情他也做过,咱们万不可失了分寸。冯大人,你吩咐下去,让负责巡逻的禁卫军全部去到仙岛边缘,擦亮了眼睛盯着湖上的动静,再等两盏茶……不,一盏茶,若那时陛下还没上岛,咱们再开船出去寻!”
冯录本就慌得没法儿,难得他这般冷静有条理,也就跟找到主心骨似的,连连称诺,“是,一切都听白大人的。”
就这么,胆战心惊的众人冒着狂风暴雨,全部等在仙岛边缘,眼巴巴地望着水雾迷蒙的湖面,企盼着那条小舟快些出现。
冯录擎着把油纸伞站在巨石边,身边跟着七八个小宦官,全都战战兢兢、如临大敌。他咬紧牙关死挨了一会儿,终于扛不住,“不成,你们快些给我找条船来!这么站着等死算什么,我得亲自去池子上寻陛下!”
小宦官有些犹豫,“可那位御前的白大人吩咐咱们……”
“你懂什么!他白平上面有高大人罩着,就算出了事也能想出法儿脱身。咱们在这仙岛上无根无基的,陛下今晚若真有个不好,头一个拿我等问罪!”
小宦官听他这么说,也怕得狠了,“那,微臣这、这就……大人!您快看!那是陛下的船吗?!”
冯录往忙不迭朝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却见黑漆漆的湖面上,雨水像成串的珠子似的打下来,而雨帘之后,果真有条小舟冒着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
冯录喜不自胜,连伞都撑不住了,顺手往旁边一丢便跌跌撞撞跑过去,“还愣着做什么啊,快!快去迎接陛下!”
禁卫们听到吩咐,想也不想地跳到湖里去,全不管雨下得多大,三两下就游到小舟附近,四面拱卫住。而直到此时,他们才终于看清舟头坐着的男人,玄黑的衣袍已经湿透,紧贴在身上,多亏头上的箬笠遮挡了三分,否则肯定淋得更厉害。
果真是陛下!
陛下没事,真真是道君开恩啊!
这些人围在两侧,固然免了翻船的危险,却也阻挡了男人划船的雅兴,故而不耐烦地扬了扬木桨,直接挑开最近的那个。
“用不着你们,都离远点。”
带着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