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得这么僵,她夹在中间多少有点里外不是人。这才是生病的真实原因吧。
本以为这出戏到这儿就该收场了,谁料想下一个敬酒的沈容华刚回自己的席位,便有宫娥却突然冲出,“扑通”一声跪到皇帝面前!
“陛下,隆献娘娘,奴婢有要事启奏!”
众人惊讶地望去,却见发话的宫娥脸很生,并不是在各位宫嫔身边得势的侍女。
“你是?”皇帝把大家的疑惑问了出来。
她重重磕了个头,“奴婢是吹宁宫拾翠殿的宫娥绿袖,有天大的事情要启奏陛下、娘娘!”
拾翠殿的宫娥,那不就是叶容华的人?
隆献后看看神情难掩诧异的叶薇,慢慢道:“何事?”
“奴婢要揭发一个人……揭发一个人的大不敬之罪!”
大不敬之罪……
宫嫔们惊疑不定,不明白这个叶薇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这是想干什么?要对付谁?
皇帝身子往后靠了靠,脸上没什么表情,“谁?”
绿袖大大地喘口气,仿佛在给自己积攒勇气。然后她抬手一指,声音切金断玉般决绝,“臣妾要揭发的,正是拾翠殿的容华叶氏!”
满座哗然。
大家想过绿袖可能指证的每一个人,却实在没料到她竟会当众揭发自家娘子。
这是要反水啊!
皇帝的神情彻底冷下去。他没看叶薇,只是凝视着绿袖,“叶容华的大不敬之罪?你说清楚,究竟是什么……大不敬?”
绿袖仰着头,声音无比清晰,确保九阶之下的大臣也能听清楚,“回陛下,叶容华私下对隆献娘娘入宫有诸多不满。奴婢曾听到她和贴身侍女说,陛下此举实在荒唐,不仅惹得群臣议论,还触怒太后,有违孝道。她还说……还说隆献娘娘若真的明白事理,便不会让陛下这般兴师动众……”
无数人倒抽冷气的声音。
居然……是这样的大不敬!
众人想起这段时间皇帝为了迎母入宫而折腾出来的事情,还有前几日早朝时难得一见的铁腕独断,都觉得心惊肉跳。
龙有逆鳞,在这个当口撞上去的人,下场可想而知。
长久的沉默后,终于有人开口,却是大家都没想到的人。
皇后语气认真,“陛下,此等大事怎能偏听这婢子一面之词?臣妾看她就是包藏祸心,您别被迷惑了。”
她居然为叶薇说情!
众人还沉浸在震惊中,绿袖却坐不住了,“皇后娘娘明鉴,奴婢自然有证据!空口白牙到陛下面前指证自家娘子,奴婢还没那么大胆子。”
皇帝看了皇后一会儿,转头对绿袖道:“既然有证据,那就拿出来。”
绿袖从衣袖里取出个小小的本子,呈给了高安世,“这是叶容华的密记手札,奴婢知道她有每天写东西的习惯,特意偷出来的。您可以看看,上面是不是有奴婢说的那些话……”
皇帝接过本子快速地翻了翻,已经变了颜色。隆献后顺手拿过去,看完之后面沉如水,盯着叶薇瞅了会儿又笑起来,“叶容华好生镇定,到现在还安然端坐着。”
叶薇闻言沉默起身,再次走到他们面前跪下。膝盖虽弯了,背脊却挺得笔直,依然是坦然磊落的样子。
隆献后捏着手札,一壁看她一壁点头,然后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前忽地扬手,恶狠狠地把手札朝她砸去。
女子肌肤柔嫩,手札硬硬的角正好戳到额头,立刻红了一块。
隆献后冷笑连连,“孤竟不知道叶容华对我有这么多不满!这长篇累牍的话,你为何不当着我的面说?孤给你这个机会!”
手札落到地上摊开,叶薇扫了一眼,果然看到了属于自己的笔迹。模仿得真像。
“本宫方才还不信,现在看这字迹,确实是叶容华的。”宣妃笑笑,“好一笔潇洒而又有气势的隶书。”
“光凭字迹也能作数?造假再容易不过。”皇后道,“叶容华,你没做过对不对?你说话啊!”
从绿袖出声起,叶薇就一直保持沉默,不曾为自己辩解过一句。此刻听到皇后的逼问,她终于慢慢扭头。皇帝正看着她,而她清亮的目光与他对上,一字一句道:“陛下,那个东西不是臣妾的。臣妾从没有每日写手札的习惯。”
“你这会儿当然推脱得干净。”璟淑媛嗤笑,“换了我也不敢认啊!”
“你闭嘴。”皇后斥道,而后转头看着皇帝,“陛下,臣妾觉得叶容华不像会做出这种事的人。您既然宠爱她,也该相信她的为人才对。”
隆献后不耐烦地拧了拧眉头,“皇后你偏帮叶氏也有点分寸。这铁证如山的情况下还不断为她说话,莫非这件事和你也有关系?”
“娘娘……”皇后唇瓣颤抖,声音终是低了下去,“臣妾只是,不希望冤枉无辜……”
皇帝深吸口气,视线缓缓落到大殿内。那些臣子虽然没表现出来,然而心底什么想法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到。
全等着看他的笑话。
转头看向叶薇,她跪在那里,颜如素荷、清丽出尘,察觉到他目光时轻轻笑了笑,眼中浮现出认命,还有……理解。
这感觉,就好像她已经知道他会如何决定,更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
她无怨无悔。
皇帝心头大震,几乎就要反悔,可仅存的理智阻止了他。
闭了闭眼睛,他慢慢道:“兹事体大,先将叶氏带回拾翠殿看管。朕改日,自有决断。”
☆、23 动心
叶薇上辈子的时候,曾听傅母说过人生无常,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你永远猜不到。之前她已经用亲身经历验证了这句话,今晚再次体验,不免长叹,傅母,您老人家果然是有大智慧的啊!
她送了别人一份大礼,却没想到对方给她准备了更大的。措不及防之下,终究落到了这危险的境地。
她坐在窗边闭目沉思,妙蕊走过来,见她一脸平静,忍不住道:“都什么时候了,您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
“怕,怎么不怕。”叶薇睁开眼,“现在的情况这么糟,我简直怀疑能不能顺利挺过去了。”
妙蕊听她这么说立刻急了,“陛下她怎么能不信您呢?一个吃里扒外的贱婢说的几句话,加上一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手札,他便认定您有罪了?简直……白费了您对他的真心!”
最后一句让叶薇有点不自在,她对皇帝委实没什么“真心”,“呃,你也别骂他了。其实他应该还是信我的,他也相信我不会写那么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去自寻死路……”
“他信您?”妙蕊愕然,“他既然信您,怎么还把您给软禁了?”
这样的处理,摆明了是认定她有罪,等过了年便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