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还指望过,嫡长孙的优秀能吸引住云阳侯嫡长女的目光。如今蔡家提出的却是为堂侄求娶许岫,对许峥提都没提一句。可见许峥这样的文雅读书人,不合云阳侯府的喜好。既然这门婚事已经不能指望,那许岫能嫁进蔡家,也是一样的。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当然,如果云阳侯府日后能多提拔一下堂侄就好了。云阳侯应该十分器重蔡十七吧?许大老爷想要更确切一些的消息,才能下定决心。
许大老爷都这么想了,他的儿子许大爷以及后者的妻子许大奶奶,就更没有想法了。许大奶奶兴许还会为女儿委屈一下,觉得女儿不是嫁进承恩侯府做未来的当家主母,实在太屈才了。但想到云阳侯府比承恩侯府更有权势,蔡十七如今十六岁就已经是小旗,只需要云阳侯多多关照,用不了几年就会是有品阶的武官,可能比只是秀才功名、还要在科举路上奋力挣扎不知多少年的秦简,仕途更加顺畅。女儿也许会比原计划中更早得到诰命,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许大奶奶想到自己丈夫的情形,便觉得女儿若真能嫁给蔡十七,也是桩不错的姻缘。特别是因为婆婆的关系,许家与秦简的母亲姚氏闹得很僵,女儿即使真的嫁给了秦简,也难免会受到婆婆姚氏的刁难,姑太太许氏就算有心相护,又能护得几年呢?还真不如另嫁他人算了。
就是可惜蔡十七的出身低了些,倘若他是云阳侯的亲侄儿就好了。又或者说,蔡家人为什么不是在为云阳侯的儿子或亲侄儿说亲呢?许大奶奶不敢奢望女儿能嫁给蔡世子,但蔡世子还有同胞的嫡亲弟弟,云阳侯还有嫡亲的侄儿,总是许岫匹配得上的吧?
对此许二夫人只能干笑:“蔡二少爷还只有十三岁呢,岫姐儿都十六了。虽说女大三,抱金砖,但蔡家人又不急着给他们二少爷说亲。至于云阳侯的几个亲侄儿,我们只见到了蔡十九,他今年十五了,听说也没定亲。蔡三太太没提起他来,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但我觉得,以云阳侯府的权势,只怕没有我们挑剔的份儿。”
许大奶奶悻悻地闭了嘴。
许二夫人看着众人的神情,便知道他们都已经倾向于接受许岫与蔡十七的联姻了,心里不由得有些七上八下的。虽说是她劝说他们同意的,但想到自己和儿媳曾经在蔡三太太面前说过长房的坏话,也不知是否会影响到云阳侯府对许岫的观感。蔡三太太当时的表情可不大好看,万一这事儿泄露出去,自己的处境就更尴尬了。
想到这里,许二夫人便问许大奶奶:“你婆婆如今怎样?还是闹着坚决反对么?”
许大奶奶叹了口气:“还用说么?她依然还是那几句话,如今比先前,火气还更大了些。”
许大夫人自然火气大,她觉得家里其他人就没一个靠谱的,丈夫许大老爷更是有和稀泥、骑墙派的嫌疑:“当初你们都答应我了,就让峥哥儿娶善姐儿,说得好好的,一听姑太太说有机会与云阳侯府结交,而云阳侯的嫡长女又尚未许人,你们就都心动了,把峥哥儿与善姐儿早就商量好的婚约抛在一边,让峥哥儿去奉承云阳侯府的嫡长女!你们说这对峥哥儿的前途有好处。我是看不出一个武将,一个勋贵,能对峥哥儿读书科举有什么好处,但你们异口同声的,我也就让步了。如今你们却告诉我,云阳侯府没看上峥哥儿,倒是看上岫姐儿了,却只打算配给他们家一个族侄!一个父亲只是小武官,早早死了,母亲却不知廉耻不守妇道改嫁他人的孤儿!就只因为那个什么蔡十七姓蔡?!我的岫姐儿,才貌双全,教养又好,还是嫡长女,就是嫁给云阳侯的儿子也够格,凭什么受这样的委屈?!”
许大老爷暗暗抹了把汗,干笑着说:“夫人别生气。峥哥儿与蔡大小姐的婚事不成,他自然还可以继续与你的侄孙女儿配婚的。岫姐儿嫁谁还不一样?只要是个好人家就行了。蔡十七虽然只是云阳侯的侄儿,但也是一表人材,小伙子俊秀得很,也读过几年书,虽说是做的武官,但前程似锦。岫姐儿嫁给他,必有后福的。”
许大夫人冷笑:“说得好听,若是没有后福又如何?难道那时候我们还能后悔么?!我们许家已经做过一次错事,可不能再干背信弃义、毁婚另嫁的勾当了!”
许大老爷的脸色黑了些:“夫人!”
许大夫人捂紧了自己的胸口,只觉得气血翻腾,好不容易稍稍平静了些,才冷声道:“你们当初说好了,让岫姐儿嫁给秦家长房的简哥儿,亲上加亲,也算是合了姑太太的意。我想着只要你们不打峥哥儿的主意,成全了姑太太也没什么。如今,你们倒是反悔得干净利落,又改口说要把岫姐儿嫁到云阳侯府去了。那秦家怎么办?老爷打算如何跟姑太太交代呀?可别又打起我峥哥儿的主意来。他跟善姐儿的亲事已经是定了的,都已经给我娘家兄弟去过信,白纸黑字写得明明白白,不要想着还能更改!我们鲁家,最重的就是诚信二字,可不象你们许家,说过的话还能不作数!”
许大老爷的脸色又难看了些,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我原本确实想过,让峥哥儿娶锦华,你娘家的侄孙女儿善姐儿,就改许给嵘哥儿。嵘哥儿是弟弟,他的妻子,出身总不能比长嫂更高,免得日后家中不得安宁。但若是照夫人的说法,无论如何也不愿意让峥哥儿改娶锦华,那就只能让嵘哥儿来了。他也是嫡出的,也与锦华青梅竹马,一向相处得不错。只是将来善姐儿出身不如锦华,有什么怨言,夫人可别后悔。”
许大夫人气得笑了:“嵘哥儿?老爷倒也说得出口!他读书不成,整天游手好闲,只懂得在内帷里胡闹,若是再大几岁,还不定是个如何厚脸皮的风流种子呢。秦家长房怎会愿意把女儿嫁给他?就算姑太太不要脸面,非得偏着娘家,姚氏那泼妇也会跟你拼命的!更何况,嵘哥儿如何能与峥哥儿比?峥哥儿有你这个祖父,有我这个祖母,嵘哥儿有什么?秦家的女儿又不是嫁不出去了,凭什么作践自己呢?!”
许大老爷原本还想好好说服妻子的,如今却越听越火大,耐性全都消失了。他冷着脸道:“若不是夫人胡闹,不顾亲戚情面,我们两家又何至于到今日的地步?你搅得两家大乱,说好的亲事通通出了差错,如今却还要说风凉话,到底有没有把许家放在眼里?你既然看不起许家,当日又嫁进来做什么?还不如回你们鲁家去算了!反正你也只会说鲁家的好!”
他冷然甩袖而去,许大夫人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