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很有长姐的模样,对秦含真说:“三妹妹出门大半年,只怕功课有些跟不上了。我也不知道你跟着三叔祖都读了什么书,上课的时候,若有不懂的,只管问曾先生,千万不要害羞才是。若是有不会的,就请曾先生上门教你。她虽是咱们家请来的先生,却也是你的先生了,用不着分得太清。”
好吧,受尽家人宠爱的千金大小姐,还是会有任性的时候的。
秦含真不置可否,笑着问秦锦华与秦锦春:“这大半年里,曾先生都教了些什么新鲜东西呢?”
她们姐妹几个已上了几年学,基础的知识,曾先生其实都教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要看各人的兴趣与天赋。秦锦华正在专心学诗词典故,又练了琴和书法,秦锦春则更喜欢下棋,其他功课都只是平平,近年倒是在女红刺绣上进步很大。曾先生教前者诗书琴艺,教后者棋艺与配色,课程比起小时候,却要轻松许多。其中秦锦华因为年纪渐长,课程更是上得少了,闲暇的时候,都是跟在母亲姚氏身边学着管家理事,好为日后出嫁做准备。
秦锦华说起自己在接受这类新娘培训,有些不好意思。秦锦春却没那么多顾忌,笑呵呵地告诉秦含真:“二姐姐如今在京城里可是才女呢。今年太后寿辰的时候,召了许多官家千金入宫开茶会,二姐姐弹了一支曲子,惊艳四座。太后出了题目叫大家作诗,二姐姐又名列三甲,得了探花。如今京城上下都知道二姐姐才貌双全了,到咱们家来求亲的人都快把门槛踩破了呢!”
秦含真又惊又喜:“真的?那可太棒了!”
秦锦华红着脸道:“三妹妹别听四丫头胡说!我算哪门子的才貌双全呢?京城闺秀里生得比我美貌的比比皆是。太后寿辰的时候,也是因为太后娘娘出的题目,恰好是我从前作过的,才能拿旧诗搪塞罢了,可算不得多么有才,顶多就是运气好些罢了。叫外人听见咱们这样自吹自擂,是要笑掉大牙的!”
秦含真笑道:“这有什么?难道人人在贵人面前作诗,都是现想的不成?旧诗也是自己的作品,写得好就该夸。二姐姐何必太过谦虚呢?至于容貌,每个人的审美不同,谁更美些,只能说是见人见智。二姐姐的气质出众,远胜旁人只有五官姣好。五官好是爹娘给的,天生的,气质却要靠自己后天培养呢。二姐姐若是不够出色,也不会有这样好的气质。”
秦锦华听得都要捂脸了:“三妹妹快别说了,我都羞死了!”
姐妹三人玩笑一通,秦锦华才略平静了些。她对秦含真道:“我其实心里有数,外人夸我,未必就真是我有多么出色,恐怕许多人都是冲着我的家世才夸的。京中闺秀,真正才貌双全的人多了去了。三妹妹是因为一向少与外人交际,才会觉得我好罢了。如今你也大了,又回了京城,正该好生出门走动走动。三叔祖母不得闲,我就让母亲带你去。三妹妹多去参加各种聚会,多认识几个朋友,才知道什么是真美人呢。别的不提,以大姐的美貌,尚且在京中排不上号,更何况是我这等蒲柳之姿呢?并不是我过谦,而是我有自知之明,不会因为旁人胡乱夸几句,就忘乎所以了。”
秦含真笑了笑,提起秦锦仪,她倒是好奇了:“大姐姐如今怎么样了?还是没说定婚事吗?”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四章 家长
承恩侯府花园的菊圃前,围着南山亭摆了五六幅座地大屏风,挡住了西面北面袭来的飒飒秋风。秦含真、秦锦华与秦锦春三个小姐妹团团而坐,一边喝着热腾腾的香茶,一边吃着干果点心。说是来赏秋的,其实心思都放在家长里短上了,哪里还顾得上欣赏这满圃的金菊?
秦锦仪这个月底就要满十七周岁了,生日过后就可以算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别的地方,这年纪的姑娘连婚事都还没个眉目,家里人定是要着急的。秦含真想起当年的沈家大姑娘,因守孝拖到十八岁还未许人,家人都能直接把她许给中年人做填房了。若不是她那个眼空心大的妹妹沈二姑娘不忿嫡姐能直接嫁过去做官太太,阻了一阻,也轮不到茅家的侄儿抱得美人归。
如今听说茅家侄儿已中了举人,与沈大姑娘夫妻和睦,两人今年初还添了一个儿子,日子过得幸福美满,也不亏当初祖父秦柏出面牵线,说成了这一桩媒。但沈大姑娘嫁到茅家,虽然实际上是初婚,名份上也是继室呢。茅家侄儿从前的未婚妻未过门就去世了,他把她的牌位娶进了门,就先占了元配的位置。
秦锦仪不为守孝,居然也拖到了十八岁,也亏得她能坐得住。虽然秦含真觉得姑娘年纪大些也没什么,小冯氏就是二十一岁才嫁给了秦安,如今也过得挺好的,黄清芳今年也超过二十了,还未许亲,同样不急。可小冯氏是嫁来做填房,黄清芳有家世父兄撑着,秦锦仪有什么?她如今也不是侯府千金了,六品官的女儿还如此挑三拣四,说是美人,其实也没到绝色的地步,才艺学问更是平平,只有早年还未分家时,曾靠着琴艺炒作过一个才女的头衔,早就被人忘光了。她哪里来的底气?!
如果是真的不急于嫁人,乐得安享闺中清闲时光也就罢了,偏偏一年到头,都在相亲。但凡是能参加的宴席聚会,她都参加了。她祖母薛氏是寡妇,不方便上人家家里做客。母亲小薛氏是商家出身,性情又偏淡泊,其实不擅交际,且身份也不太够,能得到邀请的,都是低品级官员家中的宴会。秦锦仪对这样的宴席不大感兴趣,也就是偶尔参加一两回而已,大部分时候,她都是厚着脸皮到从前未分家时曾经交好过的公侯世族人家里,沾那些旧日闺蜜的光,去蹭人家的宴席。哪怕她每次都打出名号来说是国舅家里的千金,秦皇后的侄孙女儿,又有几个人看得起她?
到了这一步,她还骄傲着,放不下身段来呢。总记得从前连蜀王幼子的婚事她都婉拒过,没理由嫁个身份地位差得太多的,全然忘了那一回所谓的拒婚不过是他们自作聪明,人家根本就没打算娶她,也忘了蜀王幼子如今的境况跟光头宗室子弟也没多少差别了,连人身自由都受限制,京城里比他更理想的结婚对象,简直不知凡已。她若一心只念着人家从前的风光,总盯着那些最出色的高门子弟看,自然难以找到好姻缘。
秦锦春虽然一向跟这个长姐不睦,但因着母亲,还是会为她担心的:“其实也不是没有合适的好人家,我母亲说那些都是门当户对的好儿郎,只要有学问,肯读书,愿上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