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规矩是乱不得的。\r
牛氏哂道:“我早说了,应该早些给安哥娶亲的。若他如今有了媳妇,把梓哥儿往媳妇名下记也就是了。”\r
秦柏摇头:“日期对不上,早晚会叫人看出问题来。况且新媳妇心里也未必情愿。这种事总要先问过她才好。也罢,我去宗房寻族兄商议商议,总能想出办法的。这件事我不打算瞒着宗房。”\r
牛氏有些担心宗房那边的态度,万一他们不肯承认孙子的嫡长名份可怎么办?但她也知道秦柏的想法自有道理,只能闷闷地不吭声。\r
吴少英见状,若有所思。\r
吃过早饭,秦平也开始跟父母商议。他打算在金陵只逗留两三天的时间,就要再次出发前往广州赴任了。事实上,他的行程已经有些拖慢了。走运河南下的时候,由于夏天多雨,他们在路上耽搁了好几天。朝廷规定了他上任的期限,他不想拖太久。而且,他计划从金陵坐船出长江口,转道海上前往广州港。若是走运河,他到杭州就要改走陆路了,还不如直接走海路呢,能省下许多时间。而眼下这个季节,似乎海上风浪也不多,正好借道。\r
秦平南下之前,是找过熟悉广州情况的官员打听过消息的,这也是那些官员向他推荐的法子。\r
秦柏与牛氏对他的打算并无异议,只是对海路有些疑虑,问了许多细节,确保从海上走是真的安全的,才能放下心来。\r
他们父母儿子三人说话的时候,吴少英熟悉地抱起梓哥儿,笑眯眯地带着他到外书房识字去了,一如他们在南下船上每日习惯做的那样。\r
秦含真有些讷闷地看着他们离开,心里觉得怪怪的。表舅好象跟梓哥儿特别要好呢。昨晚上听完了秦平与吴少英的那一番对话,秦含真就总觉得眼前的一幕好象在做梦一样。\r
赵陌轻轻拉了拉她的袖子。她立刻收回思绪,会意地向赵陌点了点头,两人去了隔壁院子,装作象平日那样练画练字,等青黛上了茶,退下去后,他们就开始继续昨夜未完的话题。\r
秦含真小声问赵陌:“你昨晚上说……你父亲也是你的仇人,这是真的吗?我还以为,当初你母亲是真的病倒了,为了他的大业,放弃治疗,因此才会去世的。难道事情不是这样的?!”\r
赵陌淡淡地说:“我对身边稍微亲近一点的人,确实是这么说的。倘若是关系不算近的人,我只会说母亲是因病而亡。我父亲原以为我知道的是后者,但后来,则认为我知道的是前者。他并不知道,我所知道的事,比他预想的还要多。”\r
秦含真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他真的对你母亲下手了?!”\r
赵陌陷入了回忆中:“我没有看到他下手的情形,但我知道……他一定做了什么!我母亲起初只是得了小小的风寒,可因为在饭食茶水中发现有人下毒,她受了惊吓,病情才加重了,但仍旧不会致命,只需要好好吃药,安心静养,过上十天半月,也就好了。那时候,是我父亲说出了王家的建议,我母亲被他说服了,倘若父亲真能成为皇嗣,我们一家都不必再担心会受到王爷与王妃的威胁!我母亲要求我父亲发誓,倘若他真能得偿所愿,他需得将基业与位置传给我一个人——那时他已大权在握,地位稳固,不必再看王家的脸色了,自然也无须再受其束缚。我如今回想去,就知道母亲的想法只是妄念罢了,她希望我能成为人上人……可父亲却发誓了,他真的向母亲许下了承诺,还说如果有违此誓,便叫他心愿成空,一无所有!”\r
秦含真挑挑眉:“他这是应誓了吗?”虽然赵硕在元配面前许下了诺言,换取她牺牲自己的性命,腾出了正妻的位子来,与王家联姻,从而获得王家的支持,争取皇嗣身份,可等到他回到京城,便忘了自己的誓言,将嫡长子弃之不顾。如今太子痊愈,东宫不必再换人去做了,赵硕的心愿便也成了空,他除了一个原就该属于他的世子之位,一无所得,不正是应了他的誓言吗?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到这点,为自己过去对儿子的无情而感到后悔呢?\r
赵陌对于这个问题,倒是很冷淡:“应不应誓都好,我母亲当日是一时糊涂了,我却还没糊涂。父亲早已被权势蒙住了心眼,连元配妻子都能抛弃,但我不能抛弃自己的生身母亲!我私下去求见母亲,哭着求她喝下汤药,请她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看得出来,当时她已经被我说动了,正打算要放弃原本的想法,改而劝说父亲远离王家,改向皇上效力,让皇上看到他的才干,那世子之位很快就能落到他头上。母亲要先劝服父亲,我却更希望她先把身体养好了,再向父亲透露口风。母亲终究还是拗不过我,答应了我的请求。”\r
秦含真听得有些不妙:“计划不顺利吗?”\r
赵陌看向她:“我母亲明明吃了药,吃的是我悄悄儿熬的药,药方我后来寻人看过,并没有问题。可她的病情还是一天比一天重了……这根本不合情理!我眼睁睁看着母亲日渐虚弱,却束手无策,父亲反而十分平静,仿佛那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了。我不相信母亲真的只是病重,她一定是吃下了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四处寻找过后,我发现母亲每日用的粥水里,多了一点东西……那粥水是我们自己院子里的小厨房熬的,没有经过外人的手,每天由大丫头亲手熬了送到屋里来,期间能碰到那碗粥的,除了大丫头,也就只有父亲、母亲和我了。大丫头都是我母亲的心腹,我又不可能做手脚,能在粥水里添东西的人,还会有谁呢?”\r
他咬了咬牙:“母亲先时答应了父亲,不吃药,任由病情加重,等她死了就能空出位子来给王家女。父亲哭着谢过了母亲的深情厚意,可他到底还是嫌我母亲……死得太慢了!”而京城里的皇嗣之争,却是不等人的。\r
秦含真张张嘴,发现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问:“你确认是他做的手脚了吗?”\r
赵陌冷笑:“我也不愿意怀疑到他身上,可是你看他……象是担心过曾经立下的誓言的模样么?只怕他早觉得我母亲违誓在先,因此他就不必再遵从誓言了吧?反正,我母亲临终之际,也想清楚了。她要求父亲再发了一遍誓,承诺会善待我,才抱憾而终。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只需要看父亲在过去两年里是怎么对待我的,便知道……我其实早已没有了父亲。有的,不过是披着父亲身份的仇敌罢了!”\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