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拿着吧。你那几条船都有些损坏,想要修好,也要花费不少吧?当初说好了,路上的一应花费都是我们侯府包了的。这修船的费用,自然也在其中。”
船主十分感动,收下了银子,坚持着非要在前堂磕了头,方才离开。
不到半日,这个消息就在镇江的船行里传了个遍。人人都觉得那船主好运气,遇到了一位宽厚恤下的好主顾。传言转着转着,又转到车马行那边去了。次日清晨,车马行的车伕赶着车来到客栈门前等候雇主时,个个态度都殷勤又亲切。
金陵本来就是好地界,能去一趟,说不定还能长长见识。如今有了一位好主顾,他们这一路上的吃喝自然不会受亏待,该他们的银子也不会拿不回来,甚至还有可能得一份丰厚的赏钱呢。这难道不是极好的差使么?抢也要抢到手才行!
车马行的车伕们有什么小心思,秦含真等人自然是不知道的。秦简与赵陌、周祥年合力挑选了半天,才挑中了这一家车马行,对方自然信得过。秦含真指挥着家中下人把简单晾晒过的行李箱重新锁起,一个个搬到马车上去。等行李装好了箱,她才回到屋里,与虎嬷嬷、百合等人合力将祖母牛氏扶了出来,送上马车去。
雇来的马车,虽然已是挑的最好的一架,也没法跟京城侯府的车驾相比。但牛氏享受富贵侯门的生活,也不过是半年的功夫,此前在米脂过的那几十年,用的马车还不如这一辆呢,因此她并未在意。车厢事先已经让赵陌指挥人打扫过了,十分干净,铺了薄被,烧了手炉,还熏了香,这条件已经极好了。秦含真甚至还觉得他有些太过讲究呢。
不过,他虽然有些讲究,但做事却比秦简利落。虽然秦家在镇江逗留期间的事务,表面上是秦简在主理,但背后却隐藏着赵陌的影子。他处事有条不紊,相比之下,秦简在能力上就比他逊色三分了。难为赵陌为人低调,处处都让秦简出头露面,不知情的人有什么赞扬,都冲着秦简去了,赵陌也不在意。
不过,秦含真对此是心知肚明的,秦简也心知肚明。
他觉得有些对不住朋友,赵陌却对他说:“别傻了,这是你们秦家的家务事,我看在咱俩的交情份上,也是为了舅爷爷与舅奶奶的恩情,方才私底下帮你一把。否则,我凭什么插手你们秦家的家务事呀?”
秦简恍然大悟,总算是释然了。
然而秦含真还是会记得赵陌的情,也有些替他打抱不平。
赵陌对她又是另一番说法了:“难得舅奶奶和表妹都愿意相信我,简哥儿也乐于给我机会,我只当是历练了。表妹,我的处境你是知道的。如今我已经不可能再象小时候那样,事事不操心,自有父母替我安排一切了。我自己得尽可能学多点东西,让自己能独当一面。否则,我今后还能依靠谁去呢?”
秦含真听得心酸,也就由得他去了。
三个孩子选择走陆路,路上也不是没有遇到下雨的时候。但总的来说,这一路走得还算顺利。因着牛氏身体不适,他们也没敢让马车走得太快,遇到有雨,就要找地方躲避。
夜里住宿的时候,他们住的是一家客店,秦简与赵陌领着周家兄弟里里外外帮着打点,秦含真专心照看祖母,打理内务,这一夜也过得安安稳稳的,次日清晨正常出发。如此走走停停,不到两天时间,秦家一行人便走完了一百多里路。
在即将抵达金陵城的时候,秦简意外地发现三叔祖秦柏刚刚出了城门,向官道这边走来,心想难不成是他老人家得了消息,特地赶来相迎?他欢喜地一边命人往后头传信,一边跑了上去:“三叔祖,您怎么会知道我们这时候来的?”
谁知秦柏比他更加意外:“你们这么快就来到金陵了?我还算过时间,想着你三叔祖母的身体,怕是要这两日才能起身的。我在金陵的事务暂时告一段落,便想赶回去与你们会合,不成想才出城,就遇到你们了。”又问牛氏与秦含真何在?
赵陌牵着马走了过来:“舅爷爷,舅奶奶和表妹都在后头马车上呢。您这几日是住在哪里?咱们不如换个地方说话?这里人来人往的,多有不便。”
秦柏醒过神来,忙道:“既如此,我们先回江宁去吧。这几日我都在金陵城中,暂时借住别人的宅子。方才已是告辞出来,却不好再回头了。江宁祖宅离这里不远,我们回了祖宅再说话。”
他带着虎伯、虎勇父子与家人会合了。牛氏隔着马车窗与他说了一会儿话,心里总算安定下来。黄晋成留了六名亲兵给秦柏带在身边,以为护卫,他们便都随行在秦家人前后,拥着秦家人转道往江宁那边去了。
秦简高高兴兴地骑着马,向三叔祖汇报这几日自己所做的事,自然也少不了替好朋友赵陌表一表功,三妹妹秦含真的出色表现,也是需要好好夸一夸的。秦柏听了高兴不已,连声赞好,看向几个孩子时,满脸都是欣慰又骄傲的神色。
秦简更兴奋了,赵陌也忍不住露出几分喜色来。
秦含真偷偷掀起车帘一角,看着外头祖父与堂兄、表哥说话时的情形,笑着插问一句:“祖父心情那么好,可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秦柏回头含笑看了孙女一眼:“自然是好事儿。你们三个都那么懂事,难不成不是好事么?”
秦含真笑道:“可是祖父还没听大堂哥说话之前,脸上就已经带了笑了。这好事分明就是早已发生了的。”
秦柏只是笑而不语,转头问起秦简、赵陌的功课来。
两个少年这几天哪儿有什么功夫做功课?不过是互相督促着背了背书。秦柏心里清楚,也没怎么责备,只是让他们回头将功课补上。秦简与赵陌原本的兴头顿时象是被泼了一盆冷水般,冷静下来了。回头想想自己先前的自得模样,都有些讪讪地。
秦含真在车厢里偷笑,牛氏拉过孙女儿,轻轻戳了她的脑门一记:“你仔细你祖父回头也问你功课,说不定你还不如你大堂哥和赵表哥呢。”
秦含真嗔道:“我可是天天在您跟前侍疾呢,书我也是背了的,怎么就不如他们了?”
牛氏正要笑骂孙女两句,一时岔了气,却咳嗽起来,竟然还咳个没完了。秦含真忙替她拍背,虎嬷嬷倒了热水给牛氏喝,牛氏才勉强将咳嗽给止住了。
秦含真有些担心祖母的病情,她扬声对外头的秦柏说:“祖父,沈太医在哪儿呢?我们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