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吟片刻,道:“正如黄大人方才所说,倘若真是那位爷出了事,他不会瞒着我们,也没理由瞒着我们。他看起来不象是个不知轻重的糊涂人,想必真的是他亲友遇到什么事了吧?我们也不必多问。且由得他去吧。”他与黄家人的关系本就尴尬,何苦再插手黄家人的事务?
秦柏无意多管闲事,沈太医也没了兴致,便一同回舱房里下棋去了。
等船队到了扬州那一天,黄晋成又收到了一封来自金陵的书信,脸一下就阴沉起来了。周围的人都看得分明,心里忍不住犯起嘀咕来。秦含真也听到自家祖父与沈太医的交谈,不过一时半会儿的,她还顾不上别人家的闲事,因为她今日也收到了京城里的来信。
秦平写这封信的时候,想必已经接到头两回捎回去的信了,因此他在信中,对大同那边的最新情况进行了追踪说明。
秦安得知何氏是往临县的方向去了,猜想她是去找长女,便也有意告假追过去。但这时候金环来报,说他小女儿有些不适,请大夫抓药什么的,折腾了两天,等孩子平安无事了,秦安已经没有了追踪前妻的心思。
他就打发了一个人去临县寻陈家问问情况,正好可以顺道看一看曾经的继女。
章姐儿在陈家过得可不算好。陈氏族里早在何氏改嫁之前,就认定她腹中胎儿并非陈校尉的亲骨肉,如今眼见着这“野种”被秦安送回了陈家,怎么可能看她顺眼?只是陈家已经衰败,秦安送继女前来时,却答应了会给她生活费,因此陈家表面上装出高高兴兴的样子,收留了这名孤女。
但等到秦安的人一走,章姐儿的处境就急转直下地恶化了。她不再拥有华服首饰,也不再养尊处优了。陈家人给她换上布衣,要求她帮着干活,不许她与其他陈家的女孩子交谈来往,更别提什么教养不教养了,扔些布头线脑,让她自个儿练针线活去。
章姐儿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她哭过也闹过,被陈家人饿了两天,终于消停了,老实了许多,只是天天盼着秦安接她回大同,又想念生身母亲。
于是,当何氏到了临县,私下收买了陈家的婆子,给她递信,说要带她走的时候,她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秦安留给她的财物都被陈家人拿走了,章姐儿便偷了陈家女眷的首饰,与收养她的那家陈家人用来采买中秋过节物事的十两银子,从后园的狗洞里爬了出去,与何氏会合,然后从此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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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去向
“无影无踪了?”秦含真读信读到这一句时,忍不住重复了一遍。这是一页信纸上的最后一句话
牛氏问她:“这是什么意思?她母女俩那么大的人,怎么可能会无影无踪了?就算她们雇了马车,带了婆子,可全都是女人,应该很显眼才对。难道真没人能打听到她们上了哪儿去?!”
秦柏也觉得有些意外。秦安既然已经打发人去寻何氏并看望章姐儿了,那人知道了那样的消息,总要多打听些消息,才好回报吧?他觉得自家小儿子还是挺心软的,都打发人去问了,不可能听说何氏母女失了踪,就真个不闻不问了。
因着上回念家书时,秦简赵陌都在场,牛氏一时没提防,叫他们也听到了自家儿子那点子不争气的丑事,心里觉得有些丢脸。为了小儿子在晚辈面前的脸面着想,这一回读家书,舱房里就只有秦柏、牛氏夫妻与孙女儿秦含真,再外带心腹虎伯与虎嬷嬷两口子,连虎勇都没加入进来,更别说是丫头婆子们了。因此,众人都觉得说话没必要避讳,直来直去即可。
秦柏问秦含真:“信后面写了些什么?你二叔可有让人打听去?”
秦含真翻了下一页信纸,还好,后面还有后续情况介绍。
陈家不在乎章姐儿是否跑了,但却在乎被她偷走的银子和首饰,当时就炸了,命人去追赶。他们在当地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大户,虽然如今落魄了,但烂船还有三斤钉,人脉尚在。用心一打听,就有人告诉他们,看到章姐儿鬼鬼祟祟地提着一个小包袱往县城门口去了,在那儿上了一辆马车。
那目击者认得她是陈家女儿,见她小小年纪就一个人出门在外,还问她上哪儿去。章姐儿说去看她娘,因此那目击者就没有拦人。
他只看到马车是由一个婆子和一个四十来岁的车夫驾驶的,车里有一个长相挺俊俏的小媳妇帮着掀车帘子拿包袱。车里应该还有另一个人在,但是没有露面。章姐儿上了车,就直接钻进了车厢里。她跟坐在车辕上的婆子认识,上车前还打过一个招呼,叫了一声“嬷嬷”。
正因为章姐儿表现得跟对方很熟悉的样子,又说是去看娘的,那目击者压根儿就没起疑心。若不是陈家人事后找人,闹得沸沸扬扬的,他还不知道章姐儿是卷了家中的财物逃跑的呢。
陈家人从这位目击者处得知章姐儿的去向,就一路追了上去,沿途寻人打听,倒也有人见过那辆马车,但追到一处偏僻的岔路口处,便跟丢了。若真要继续派人去打听,倒也不是不能找出章姐儿所坐的马车到底是走了哪条路,但当时陈家还有正事要忙,实在抽不出这个空来。
章姐儿之所以能瞅到这个空子,卷了财物出逃,是因为陈家上下都在忙活一件事:给家中女儿说亲。临县主簿的儿子看上了他家一个美貌的闺女,只是主簿太太有些嫌弃陈家家底太薄,但拗不过儿子,才给了陈家一个机会,让他们带女儿出来给自己相看。为了给她留一个好印象,陈家特地倾全族之力,为那闺女准备了好衣裳首饰,又由族里身份最体面的一个秀才娘子带着她去见主簿太太。
据说对方相看过后勉强同意了亲事,只是婚约一日未正式下定,都不能掉以轻心。在这种时候,怎么能轻易叫人知道陈家有女儿私自卷了财物出逃?陈家见追不到章姐儿回来,就偃旗息鼓了。
虽说损失了一些财物,但秦安先前送到陈家的章姐儿生活费,还有几十两银子剩下呢,也能给陈家女儿添些不错的衣料首饰做陪嫁,他们倒也不算亏。等到跟主簿家做了亲家,多少银子赚不回来呢?
不过,陈家见秦安打发人来问,便又生出几分妄想来,派了一个族人,跑到大同去要求秦安赔偿章姐儿偷走的财物,还把失窃的清单夸大了十倍,打算要发一笔横财。谁知遇上卢嬷嬷厉害,三言两语,就把人羞得恨不能钻到地洞里去。陈家知道秦安是侯府公子,也不敢再闹了,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