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什么,回到府里却要给仪姐儿脸子瞧。仪姐儿的婚事还是离不得她的,万一她做了甩手掌柜,再不肯替仪姐儿做脸,那仪姐儿今后要怎么办呢?!”
薛氏哂道:“你以为许媺是什么人?她素来最会装模作样,明明一肚子鬼心计,却偏要装出个贤良淑德的模样来。她再不喜欢仪姐儿,仪姐儿也是承恩侯府的姑娘,若是她甩手不管仪姐儿的婚事,我们没法寻到好亲,她脸上难道就有光彩?别忘了,一家子都是姓秦的,我们不好了,他们长房也好不了!你也不必着急,仪姐儿在女孩儿里头年纪最大,她一天不定亲,不出嫁,底下几个小的就休想说亲!别人倒罢了,二丫头可是许媺的亲孙女儿,她舍得叫二丫头受这个委屈?到时候少不得还是要给我们仪姐儿说一门体面的好婚事,再奉送一份丰厚的嫁妆,风风光光送仪姐儿出门的。就连日后姻亲间往来,长房也会替我们把礼数给尽到了,绝不会叫我们自个儿担着。人家认的是秦家,才不会分什么长房二房。我们没脸,就是秦家没脸,许媺不敢冒这个险!”
小薛氏心中苦涩。婆婆说的虽然厚脸皮了些,倒也确实有些道理。问题是,二姑娘秦锦华比秦锦仪足足小了四岁!她才不用急着说亲呢。可等她到了需要说亲的年纪,秦锦仪就快要成老姑娘了!到时候还能有什么好亲事等着她?况且,承恩侯许氏即使会帮着说一门体面的亲事,也不代表那是好亲事。两口子过日子,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若是女婿性情不好,跟女儿不和睦,那就算是家世再体面尊贵,这门婚事又结得有什么意义?女儿不过是得了个虚荣,却把一辈子都葬送了。
就象是……现在的她一般。
小薛氏心里难过至极。可有些话她没办法跟薛氏说,再劝也是无用,她只能沉默下来。
偏偏,她们婆媳俩的谈话不知怎么的,就叫芳姨娘看见了。芳姨娘虽然不清楚她们交谈的具体内容,但薛氏对儿媳说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气愤与不满,她却是看得真真儿的。
芳姨娘虽然是小薛氏的陪嫁丫头,但她是小薛氏临出嫁前两年,方才卖身进的薛家,而且是独个儿进去的,并没有家眷相陪。本来她这样的身份,是不会被挑选做陪嫁丫头的,只因她生得貌美,瞧着性情也柔顺,薛家太太觉得她可以留着做个通房备选,无根无基地,料想也成不了气候,才特地将她添到了女儿的陪嫁丫头队伍中。谁曾想这芳姨娘很有些小心思。她在薛家并无牵挂,既然做了秦伯复的妾,还生了他唯一的一个儿子,自然就生出了几分野心来。
她自知不可能做正室。小薛氏身为正室,也是难得的好脾气,若换了是别人,只怕未必能容得下她。但小薛氏身体没病没痛的,又是薛氏的亲侄女儿,虽没有儿子,却有两个女儿,长女还生得一番好相貌,极得薛氏与秦伯复母子宠爱,因此小薛氏的正室地位还是非常稳固的。万一哪一日,她有了儿子,却叫秦逊怎么办?芳姨娘想着,若能叫秦伯复与小薛氏之间的感情更坏些,两人不能再在一起,小薛氏生不出儿子来,自己儿子的继承人地位岂不是谁也动摇不了了?就算将来秦伯复再纳侧室,生出了儿子,也一样是庶出。同样是庶子,秦逊好歹还占了个“长”字呢!
抱着这种念头,芳姨娘无时无刻不在讨好秦伯复,偶尔进点谗言,让他越发疏远妻子。今日这事儿,她就很快告到了秦伯复跟前,也没说别的,只道:“午后从桃花轩回来后,奶奶好象又说错了什么话,惹得太太生气了。太太指着奶奶的鼻子骂了好半天呢,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事,这般恼怒。奶奶也是的,她应该对太太的脾气再清楚不过了。明知道太太不喜欢什么,她又何必非得去说呢?太太年纪也不轻了,万一气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秦伯复听了,立刻就跑去问母亲是怎么回事。薛氏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况且明日去看龙舟,少不得还要儿子配合,就把事情告诉了他。秦伯复跟母亲商量了一番计划,回到福贵居就大骂了妻子一顿,说她不孝,忤逆,处处跟婆婆对着干,对女儿的前程也不关心,还生不出儿子,根本不配做她秦伯复的妻子!
小薛氏又是伤心,又是难过,才傍晚就病倒了,哪里还想得起来要去看小女儿?偏秦伯复为防消息走漏,会阻碍女儿明日出府,还特地嘱咐了,不许请大夫,也不许把这件事告诉福贵居以外的人,吩咐完,他就去了芳姨娘的屋子过夜了。
薛氏不知情,还在纨心斋想着明日的美事呢,她已经盼着看到许氏见到自己时的表情了。
秦锦仪不知情,她特地为了明日,挑选了一套最华贵耀眼的衣裙,还挑了几件贵重的首饰备用。
秦锦春不知情,因为玩了半日,她天黑不久就犯了困,等来等去没等到母亲,草草就睡了。
小薛氏躺在床上郁闷了一夜,睡也睡不着,只觉得心口微微发疼,脸色苍白得可怕。她的丫头彩绫、彩罗等怕得要命,一边小声诅咒那涉嫌进谗言的芳姨娘,一边含泪安慰着小薛氏。天一亮,彩罗就跳起来道:“奶奶这病拖不到,还是赶紧跟太太说一声,让太太去请大夫吧!太太不会不管奶奶的!”
薛氏怎么也是小薛氏的亲姑母,知道侄女儿病了,肯定不会不管。
可小薛氏却叹气道:“别碍了太太的事,横竖已经天亮了,等太太和姑娘出了府,你们再叫咱们的陪房去府外请个大夫进来。能不惊动人,就别惊动了人吧。否则闹将出来,也是给仪姐儿添乱。”
彩罗听得眼泪都要掉了:“奶奶这般为大姑娘着想,怎么大姑娘就不知道奶奶的心呢?”
小薛氏沉默不语。她已拿定了主意,丫头们再着急,也只能照办了。
长房一行人先带着三房的秦柏、牛氏、秦平以及二房的秦锦春出了府,紧接着,薛氏与秦锦仪也离开了承恩侯府。这时候,彩绫才急急忙忙地去叫了小薛氏的一个陪房来,命他悄悄儿往府外请大夫。等大夫来了,为小薛氏诊过脉,丫头婆子们把人送走,又去抓了药,这事儿才有人报到了姚氏院中的玉兰跟前。
玉兰今日并未随姚氏出府,而是留在盛意居中管事儿。一听说小薛氏病了请大夫,她就想起了先前门房报上来说,薛氏带着秦锦仪出府的事。虽然不知道她们祖孙俩是去了哪里,但为防万一,她还是命人给姚氏送了个口信过去。
承恩侯府里发生的这些事,秦含真一概不知情。今日只有她和梓哥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