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他的心里头再也没离开了。
自从那日成亲时出了那么一档子要命的差错后,他就只身从朱府里搬出来了,将新婚的美娇娘和那些母亲指给他的莺莺燕燕全都留在朱府了。
朱氏毫无办法,但也再也没有用自己的性命来做过威胁,也许就是被偏爱的时候总是有恃无恐的关系。
那之后他越发攻于政事,忙的前心贴后背,甚至几个月份里都无眠无休的。一来是根本睡不着哦,二来是只要一停下来全身就透心凉似的发冷,魔怔。人也很快的消瘦下来,甚至每次同僚吃饭喝酒之时,都会多给他夹些菜肴,生怕他一下子累倒了。
倒是赚了一个尽职尽忠的名号。
他人也不是没有偷偷的在沐王府后门徘徊过,但是万般没有脸面再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的要人了。他当日是何等言之确确的在柳烈面前讲要护她周全,又是何等辜负了她的期望和天真。所有做过的决定,都像是荆棘缠身般的把他生生裹住。
尤其是看到沅九在柳烈身旁行着,主动将手塞到对方袖子里去取暖,又被柳烈装点的一身白狐皮毛,一张圆润的笑脸被毛茸茸的皮草围着,艳丽可爱,分明不像是跟着他时因为喪母而精神恍惚可可怜怜的模样。
那之后就放弃了,心如死灰般的。
横竖他就只能害了她,伤了她,因为家门负了她。
日子又过了小半年,他在仕途上倒是尤其坦荡,也不知道是不是柳烈在背后偷偷补偿的缘故,也从扬州离开到了长安做官。圣上封的新院子气派非凡,还亲自将他和张如意那恶妇的婚事解了,听闻他不愿意再娶妻,也只是淡淡的吐露了沐王近日要大婚的事儿。
他那日本来是心如止水的赴宴,见到沅九顶着十里红妆一步步朝着柳烈走过去的样子,惊得一颗心又七上八下的晃荡起来。
沅九已经不是那个他熟悉的娇憨可人的沅九了,一颦一笑都透着一股子他日初见的小脾气和机灵劲儿。他越过拥挤的人群回过头诧异看了一眼柳烈,那被称作沐王爷的男人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欢喜劲儿,冰雪一样的脸,倒是染上几分红晕,像是餍足的狐狸,只冲着他得意的挑了挑眉毛。
有些东西,在两个男人的对视见不言而喻。
喝了沅九的喜酒,他只觉得自己的一桩心事落了地,又像是这辈子一直装在心里头的东西突然飘走了。没着没落的,他这辈子欠下的情,记挂的心中月也都安妥了。
最终他还是有些不懂,自己到底哪里做的错了。也许错在不该为了父母之命答应那个不情之请,也许错在不该在获救之日没有当机立断的求父母要人,也许他根本错在从一开始就不承认沅九脑子害了病,借此安慰自己的过错。也许,步步都是错的。
想了一百种理由,最后能给她最好结局的已经是了别人。
从此他只能沦为别人故事里的一声叹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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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笙十年,朱温万奉圣上之命下扬州缉拿贪官污吏。
事情办得利索,返程时路过运河县,他吩咐在此处住宿一晚再行。手下都知道他温润有礼是个好官,只当是体恤下属,并未多问。有不少人都钻进了那县城里屹立不倒的风月楼,听说那里头的老板两口子最近又有了新花样。
在林子里摆了不少淫乐的东西,听说叫做吊床的,很是勾人。
朱温万自然是不去那些烟花场所的,早早的上了床榻,可惜夜晚辗转反侧热难眠,于是孤身一人前往渔村里头乘凉。
当年的渔村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大水冲了个底儿掉,而那处的居民也都被迁往他地改渔为耕。
他凭着记忆又攀上了那块礁石,却发现河里头赫然飘着一只颇为华丽的二层楼船。里头亮着略微的光,重兵把守,依稀可见船上的字样是沐。
朱温万先是一愣,之后淡淡的笑了一下,随后席地而坐。
没成想几年在长安都不得见一面的人儿竟然在今天这日子里凑巧聚齐了。
而且,空中又是一轮圆月。茭白茭白的,让他有些心驰荡漾。
船中大概正是柳烈和沅九出游避暑,他瞅了一阵,又觉得自己这样呆着有些不妥,随后就要起身。
逢时,“噗通”一声,船侧响起一阵水花,随后几个侍卫马上慌了起来,都在那上头叫着:“郡主。”
朱温万慌里慌张的站起身来,没成想会有人失足落水。可是沅九?
而下一秒脆生生的童音正从水里奶声奶气的叫着:“混账东西,慌什么,本郡主下来戏水而已。乱吠什么!”
随后撒欢似的在水里游起来,左躲右躲的不让前来搭救的侍卫近身。
朱温万几乎是被钉在了礁石上,被唤作郡主的小姑娘一回头就跟他打了个照面。
那是一张女孩子的脸。
圆圆的像苹果似的脸蛋上贴着不少柔软的额发,没有梳辫子,披头散发的落在肩头。被河水浸润的闪闪发光。
这好像是朱温万第二次看见哪个女孩儿的头发会像宝石似的发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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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爷的番外结束了,下章准备走个小疯癫点的肉番然后就没有啦。
容我缓两天,想想怎么写。
第一百零五章:中秋佳节
中秋佳节孕肚paly小剧场(一)
八月十一五的这天沐王府上一派静悄悄的模样,院子里庭宇楼台秋意盎然,菊花开的正胜,可却不见一个忙前忙后的奴仆。
昨日心善的沐王妃给下人们放了假,丫鬟小厮们一早从账房领了一袋子铜板欢欢喜喜的回家过节去了。只留下沐王爷和沐王妃还沉沉的窝在暖洋洋的寝室里。
天才蒙蒙亮,已经身怀六甲的沐王妃渐渐转醒,迷蒙着眼睛瞧了瞧自己圆滚滚的肚子,和那上头一只骨戒匀称的手,这才想起自己在何处。
自从怀了孕,她倒是觉得自己健忘的厉害,时时刻刻睡不安稳,思绪也是纷乱。常常觉得自己又要回到前些年岁那种混混沌沌中去了,时不时会有些畏惧。不能看清自己的心,不能替自己个儿做主,她是万般不肯在回到从前种种痴傻般了。
旁边面目如画的男子在睡梦中觉察出她的动静,懒懒散散的支起半边儿的身子,伸手温柔的在她肚子上抚摸了一阵,殷红的唇凑过来贴在她的颈子上,含糊不清的问:“可是这混蛋又闹你了?”
沅九哑然失笑,侧过脸虽然皱起了眉头,但是一张嘴就是娇嗔,“怎么能叫混蛋的?”明明是她和他的宝贝。
柳烈这会儿听见她说话已经是大醒了,勾着唇伸手在她胳膊和腿上慢慢揉捏着,娴熟的不像话,眯着眼睛一副轻佻的模样,“好好好,那就是个小混蛋。”
肚子里的宝宝似乎是感应了爹爹的嫌弃,很快挥出拳头在沅九莹白圆滚的肚皮上探出一点凸起的形状,不依不饶的闹腾起来。
沅九眨眨眼笑起来,只觉得这孩子顽皮的尽头像是他,无论男女,估计以后也是个讨喜的。低低的喟叹一声,身子让他揉捏的通体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