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不知她的心思,也不愿探究,为别的事乱七八糟想一通,又回到老杜身上。这两天他找机会怂恿老杜,效果很不理想。第一次和他说打铁要趁热,甚至计划出小批量发货的方案,但他只是看了看,并不松口。第二次和他说手头紧没钱花,再暗示发货的事,他仍旧只字不提,只是从自己的腰包掏出钱让他花。便不敢再试第三次了,太危险。
就在蒋毅为此事发愁的这天下午,砚湖公园的另一边有间茶楼,老杜正在茶楼二层会一个重要朋友。他的这位朋友发色花白,发福的身材高露的发际线,头戴卷边遮阳帽,穿一件花衬衣和白短裤,打扮得像外地来的游客。
初来时老杜不似往常客气,质问他在拉市海附近抓了几个回去。
“初步了解,四个。”
“问出什么了?”
“没问出什么,有一个因前一阵的聚众斗殴被拘留了,另外三个满二十四小时就放了,那三个没回去找你吗?”
“回来了,斗殴那个也保释了。”老杜松一口气,“幸好能对上。”
“人够数不就没问题,对什么?”
他这才替他倒茶,又请他喝。
“人数能对上,过程不一样。要是其中有一个说他没被抓进去,而是逃跑之后自己回来的,就不一样了。”
“有什么不一样?”
“这种事他没必要骗我,如果说谎只能是被你们的人控制,对我是极不利的。”
“你太谨慎了。”
边说边笑,看上去温和慈祥。
“谨慎点儿好,不谨慎怎么保命。”
老杜边说边掏出一张银行卡,顺着桌面推到他面前:“你又帮我一回,一点儿心意先收着。”
他没接,顿了顿:“你们不是中埋伏了吗,按理说没帮上忙。”
“你的电话来得很及时,再晚一点儿我就完蛋了,中点埋伏算什么,自由在机会就在。”
他便不犹豫,拿了卡装进裤兜。
老杜看上去心情更好,跷起二郎腿听茶楼若有似无的轻音乐。这一抬腿,短裤下的小腿便露出来,褶出一道显眼的疤。
对面的人看了看那道疤:“你中枪了?”
他不在乎:“替蒋毅挡的,我的好兄弟,关键时候帮了我不少忙。”
这人一惊,没说什么,端了茶来喝。
老杜也喝茶,边喝边问:“你们办事,都只盯着一个人吗?”
“很少,能盯下去的都是确保能抓住的,但是有时间限制,超过期限不利于行动,会停滞很久,直到出现新动向。”
“五个月在期限内吗?”
他似听了好笑的笑话,忍不住笑出来:“五个月多少天?不可能!”
老杜想了想:“那就奇怪了。我这小半年就干过两次,两次都被你们下套,按你说的早过了期限,怎么还会有人盯着我?”
那人淡淡道:“运气不好吧,刚好碰上抓严。”
“要说运气,也太背了。去年底到现在,大大小小一次都没做成过,我都怀疑有内鬼。”
“……有也正常,一个暗处一个明处,不派个中间人互相接触,哪会出现那么多线索。”
老杜想了想,看着对面的人,又想了想。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他不接话。
他霎时警惕起来,身体前倾盯着他:“妈的,真有内鬼?你怎么不早跟我我?是谁?”
“……”
“……以前的事情不提,但是现在我们站在一条船上,如果不互相提醒,一个翻船,另一个也别想活,你当初愿意跟我合作,这些事情应该早已经想得很清楚,现在话到了嘴边又不说是什么意思?”
他斟酌半晌:“我只能跟你说有线人在收集情报,别的不能多说。”
殊不知只线人二字便让老杜愤怒至极,霎时脸色都变了,他重重撂了茶杯,砰一声震得茶水四溢,惹旁人不停侧目。
便扶了扶额,放低声音:“妈的,我就知道没这么简单,敢在我眼皮底下搞飞机……”又问,“是谁?”
“是谁我不能说。”
老杜怒极反笑:“什么叫你不能说?钱都收了,你有什么不能和我说?”
提及钱他顿了顿,表情不太自在,却又片刻复原。
“不管怎么样,我的身份还在,跟你透露这些已经是极限了,我也有我的操守。”
“滚你妈的操守!你房子怎么买的,孩子怎么出的国,钱都哪儿来的?你妈的这个时候跟我讲操守,你要知道什么是操守,当初就不会跟我合作,装什么装。”
说罢,再掏一张卡,用力拍在他面前:“不够再加!”
他没什么反应。
他便再掏一张。
仍然没反应。
接着掏……
越来越用力也越来越嚣张,耐心值基本耗光。
他看着那张卡,并不理会他的焦躁,也不胆怯犹豫,看上去挺冷静。
“你应该试着理解我,我不能跟你说谁是警方的线人,就像你也不能跟警方说我就是他们的内鬼。谁先透露谁先死,你刚才也说了,一个翻船另一个也别想活。”
老杜额间的青筋突突的跳,上扬的眉毛跋扈的脸,上翻的眼睛下撇的唇线,眉毛一皱,面颊的浅坑在灯下更加明显,看上去可怖极了,似要掏枪杀人。事实上他的确这么想,但他不会这么做,杀死一个人对他来说不算什么,但杀死一个警察他就玩大了,甚至来不及悬赏通告,仅被全城警力围捕,他甚至活不过二十四小时。
“我跟你透露的已经够多了,你心中有底,能做些什么都由自己安排,这个过程不是更好吗?”
说罢站起来,依然像来此小憩的游客般走了出去。
老杜坐在原处没动,表情变幻莫测很是愤怒,却毫无办法。
他是老大,从来说什么就是什么,发展起来很迅猛,终有一天会制于人,迅猛过头却又受制于人。
第63章
隔天一早天空放晴, 蒋毅在客厅把着腹肌轮晨练时,秦淮正在卫生间洗漱,先噌噌噌的刷牙, 接着吐沫, 清涮两口之后倒了水,再对着镜子清理嘴边的牙膏沫子, 把沾到镜面的也清理掉,涮两把毛巾擦一把脸,也不梳头,顺两把就走出去。
饭桌放着稀饭小菜,她走过去吃, 看在地面起伏的蒋毅大汗淋漓,于是匆匆扒了饭菜,跑过去参观。蒋毅刚好做完一组, 收了工具站起来,腹肌硬朗不过分,线条规则有幅度。
她伸手摸了摸,很结实。
蒋毅笑:“你干嘛?”
她不说话,还摸来摸去。
他诶了两声:“都是汗。”
她知他的感知点, 绕来绕去不松手。
蒋毅抽着气躲:“别动,一会儿有反应了。”
“有反应就有反应呗, 我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