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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实质,就伸手弹我的脑袋:“你昨天简直像只小狗,到处乱咬人。”我被他说是小狗,可是我一点也不生气,傻傻地笑,像个白痴。今天没有拍摄任务,大概是被他推掉了,毕竟他现在有些“身体不适”。我看他每每坐下时,表情都有一瞬间的扭曲,就很后悔,我的技术一定是烂到家了。

    后来我跑到楼下的药店,去买了一支药,止血化瘀的。于是他趴在沙发上,玩手机上的贪吃蛇游戏,我给他搽药。我撩起他的衣服,他的背部线条流畅,腰很细,臀形诱人。我想起我曾经盯着他背后意淫他的臀翘不翘,现在破案了,是挺翘的。我用食指抹了些药膏,伸进他的臀缝,触到那个被我昨天蹂躏了一晚上的地方。完蛋,我觉得我又要发情了。他那里已经经不起再折腾了,我要学会控制住自己。操,真他妈难。

    过了一会,他把手机砸到了地上,飞快地穿裤子起身。我一愣,他指着我生气道:“你这小兔崽子!”我低头一看,他那里已经顶起了帐篷。怪我的手指让他太浮想联翩,操,我比窦娥还冤啊。

    庄坪从来不告知我们拍摄进度,大概是为了真实感,我们只是被卷入到事件中央的客体,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一个小坐标点,既摸不着x轴也看不见y轴,被随波逐流地推着往前走,从未知走向新的未知,直到故事终结。有一次我问他,你的故事是完满结局吗?他的目光投向远方,虚无的一个点,半晌才道:“我也不知道。”我不甘心,追问他:“那他们永远相爱吗?”他突然笑了起来:“我想是的。”我却无法再控制表情,心缓缓沉下去,没顶的窒息。

    最近在走感情线的副线,就是那对青年男女,所以我们相对轻松一些。我常常会跟到对面的那个出租屋, 看他们对戏。沈导真的很会选角,我们都不是最有经验,或者演技最好的,但一定是最适合的。演何秀梅的那个小姑娘,瘦瘦小小的,但每每她的爆发力都让我钦佩。我记得有一幕是她被单位里的上司拉到酒会去,酒过三巡,有些人就开始手脚不规矩。有一个大概是什么老总,见何秀梅乖巧可爱的样子,于是就撅着满口酒臭的嘴要强吻她。她一个巴掌扇过去,口舌尖利,夹枪带棒,把那人骂得狗血淋头,听得我叹为观止。这个一条过,拍完之后邱婷婷跑去夸奖她,说自己这个文学指导自愧不如,要向她好好学习。那小姑娘突然蹲下去,泪流满面,说她早就想这么做了,想了一百次一万次。她恨曾经的自己,不言不语,任其摆布,懦弱得不堪。她后来抱着邱婷婷,说邱姐,我太谢谢你了,这一直是我的心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邱婷婷罕见地沉默了很久,用手拍她的背,最后说:“我会努力的。”

    一开始我没弄懂她的意思。和庄坪聊天的时候,他说起邱婷婷,她似乎还是国内某高校的高材生。毕业的时候写过一篇论文,专门讲女性权利的,虽然略显稚嫩,但其中字字泣血,刀刀剜心,口诛笔伐,得罪了好一批人。他遇见她的时候正值她沦落异国,看中她的文笔,于是把人又骗回国来当文学指导了。我笑他忽悠人的功力登峰造极。他突然正色,哪里是他的忽悠,说白了她还是想回来,想当那救世主,救一帮人于苦难之中。救世主一般都没有好下场,真是太天真了。我却突然想起她揽住那小姑娘,认真说“我会努力的”那一幕,确实像个救世主。

    有天下午庄坪跑去监工去了,说是道具组那边出了一点什么问题。索性我一个人在家里没什么事,干脆找邱婷婷去对剧本。楼下有个大排档,生煎做得特别好吃,我们两个于是坐在烟雾缭绕的小店里,烧得发红的铁板沾上软面发出滋滋声,生煎的肉香味萦绕鼻尖,敲碗等店老板给我们上菜。我问起她平权相关的事,她眼睛猛地亮起来,如数家珍。她说她如今在筹办一个网站,专门用来科普的。现在正在集资出小册子。她托着脑袋,很认真地说:“为什么这个很难搞起来,因为很多人都没有这个意识。很多人自己都觉得,自己生而卑贱,生而要为别人服务,生而要为家庭付出全部。”她转而给我讲她的家庭,她的母亲去得很早,等她有了印象,认得的只有后母。后母是一个很好的人,但每次面对她和她哥,总是低人一等似的。后母承包了所有的家务,一手把她和哥哥带大,是个伟大的母亲。她把筷子往桌上啪的一放:“人人都在歌颂母亲伟大,好像那种低到尘埃里,默默为家人奉献一切值得所有人称道似的。我最讨厌这种歌颂,装裱得金碧辉煌的道德绑架,沾满了封建臭蛆的贞节牌坊。为什么要她们无私奉献?为什么要他们放弃自我?”她瞥了我一眼:“lgbt也是一样,凭什么与众不同就是有病?凭什么恋爱对象不同就活该受歧视?凭什么那些人自己就是low屌一个还要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食客纷纷侧目。我赶紧把刚上的灌汤生煎往邱婷婷那推:“邱姐先尝尝,这个味道很好……”她冷笑一声,拿筷子猛地戳了一个,咬牙切齿地吃了,看着像是恨不得对某些人生啖其肉,饮其血,抽其筋,挫骨扬灰。这大约是我吃过最胆战心惊的一餐饭。

    第15章

    之后我和庄先生的拍摄基本上没有同框。自从谢家敏和庄鹏雨夜分手之后,我从那间小出租屋搬走,隐藏性向重新找了一个工作。那家公司待遇不错。我拼了命地工作,像是要把所有从感情中失去的用工作补回来。这样就没有时间让我悲伤。上司很喜欢我这种埋头干实事的员工,于是我提升得很快,渐渐也有了不少存款,日子好过了不少。

    庄鹏的创业之路也逐渐顺畅起来。他投资了一个互联网产业,很快上了市,成了个大股东。终于不再需要与人合租,住在那小破楼里。也许也从某种意义上印证了,当上帝给你关上了一扇窗,也许在另一边给你开了扇门。只是有些珍贵的东西永远留在了那扇窗背后,无论如何都找不回来了。你知道它就在那里,可是与你永远隔着一道锁,封得死死的,天衣无缝。

    这段拍摄的背景都是灰色的,为画面笼罩上一层沉沉死气——一些鲜活的东西已经消逝。移居美国的庄鹏每日都要写一封信,写给他曾经的恋人。可是他不曾寄出,他也不知该寄到哪里去。他早已与谢家敏断了联系。庄坪坚持要自己写这些信,说是道具要真实。他写信的时候,我就趴在桌子上看他写。他拿钢笔沾墨汁,在白纸上工整地写下:敏敏吾爱

    他的手一抖,墨积成团,在信纸上晕出一块墨渍。我伸手把他的这张信纸拿走,扳过他的脑袋,严肃地问他:“你到底怎么了?”拍两人分居这段时日,他的精神很差,几乎是魂不守舍的。起初我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