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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徐立轩把棋盘拂到了地上,黑白两子落在地上再弹起,因为力道而碎裂,狼狈地躺在他脚下。

    他看着那些碎棋子眼神阴骘,缓缓站起身,泄愤一般踩上去。

    徐砚回到住处,初宁还在书房,从开着一扇的菱格窗看进去,小姑娘是趴在桌案上。

    他站在庭院里看了会,发现她一直没动,当即抬步进去,发现小姑娘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闭着眼,睫毛鸦羽一般,沾着些水汽,精致的眉也紧锁着。

    徐砚低头看向桌案,不少纸被揉成团滚在一边。

    他犹豫了会,伸手拿过一团,展开看了眼。

    上面就寥寥几字,但徐三叔三字就占在上头。

    小姑娘想跟爹爹说他什么?

    看过一张,徐砚忍不住再去展开另一张,这张就只得徐三叔三字了,余下一片空白。

    这小丫头。

    都是上好的纸,还真是任性。

    他有什么就那么不好启齿的吗?

    徐砚也不再看纸团了,而是凑前去,用指尖轻轻碰她微湿的眼角。

    到底还是哭了,在他面前明明很振作的样子。

    初宁却因为他微凉的指尖睫毛一阵轻颤,徐砚又站在跟前打量她几眼,然后弯腰把她抱起来。

    小姑娘很乖巧的就靠在他身上,脸颊贴在他肩头,小鼻子还一耸一耸的,跟着闻味儿的小奶狗一样。

    她还能闻出是他不成?徐砚止不住低笑,怎么能那么可爱。

    汐楠和绿裳见他将小主子抱出来,又送进寝室,眉角眼梢都是温柔缱绻,还细心替她掖好被角。她们感觉三爷似乎哪里不一样了。

    偏偏又抓不着点,若说真不一样,可能是比往日待姑娘更温柔了?

    安置好小姑娘,徐砚并没有歇着,把齐圳喊进书房,一边把小姑娘折好的信纸装封一边吩咐道:“上回你不是说看到魏家有商船半夜在渡口卸货?去查查他们这两年都做什么买卖。”

    齐圳明白他想做什么,当即应是转身去忙活。

    徐砚就坐在桌案边,脑海里都是魏老太太凌厉的神色,字字诛心,他眸光渐渐也变得凌冽。

    魏家那里这会还一团乱。

    魏老太太被丢出无名居,又被两个认怂的儿子拖回家,这会正又哭又骂,直指两个儿子没用。

    “你们又知道我的苦心?!不对她厉害,她能帮我们魏家找出路吗?!”

    魏大老爷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也没了好语气:“娘,你这就是火上浇油,自掘坟墓还差不多!”

    魏老太太一听,气得鼻子嘴歪,险些一口气没上来。

    什么叫自掘坟墓,连儿子都要她去死吗?!

    是嫌她活太长了,处处碍他们的眼了?!

    魏老太太就要扑上去撕打长子,魏大老爷一躲,结果老太太没站稳,一头磕到了椅子上。

    屋里响起一声厉叫,魏老太太抬手摸到满额的血,终于一个仰倒,瘫在地上。

    “娘!”

    魏大老爷兄弟俩吓得面无人色,一人帮她捂额头,一人忙按人中,朝外高喊请郎中。

    ***

    初宁睡醒的时候,发现自己又在徐三叔的房里,床边没有点灯,微微发黄的光是从屏风那头传过来的。

    她适应了下昏暗的光线,轻声趿了鞋子往外探头,发现徐砚就坐在正对面的炕上。他一手拿着书本,就对着黄豆似的烛火在看书。

    “您怎么这样看书,仔细眼晴,这烛火也太暗了。”

    她想也没想上前,直接把他手里的书拿了。瞥了眼封皮,是天工开物,翻到《佳兵》那一篇。

    怎么研究起这样的书。

    徐砚早见到她猫儿一样的上前来,不动声色罢了,听着她的责怪,心里居然发甜。

    他顺势就握住她纤细的手腕,将人拉到身边,又去把书从她手里拿过来,好整以暇地靠着迎枕继续看:“古还有凿壁偷光,这烛火怎么就不能看了。”

    徐三叔居然在和她贫,这是什么歪理!

    小姑娘一瞪眼,直接扑上去,把他手里的书再度拿走,还甩到另一边。

    “不让你看!”

    凶巴巴的,倒是气势十足。

    徐砚被她扑个满怀,又是笑,一手小心翼翼护在她身后,怕她一动就滚下去了。

    他自顾发笑,很愉悦似的,初宁被他笑得莫名奇妙,但也发现自己现在这个姿势有些不雅。她忙坐回原位,耳根发烫。

    她怎么能扑到徐三叔身上。

    想着,脸颊也染了红晕,不好意思垂头用手指卷着头发把玩。

    徐砚看在眼里,爱极了她含羞带怯的模样,手指动了动,想去抱她的冲动又很快给压了下去。

    还是个小姑娘呢,哪怕是简单的拥抱,都会吓着她吧。

    罢了,他还是再忍忍吧。

    就这么守着她好了,守到她及笄。

    徐砚到底还是抬手摸摸她的发,然后靠着迎枕,淡声吩咐丫鬟直接把晚饭摆到炕桌上。

    两人相对而坐,小姑娘的小碟子里堆满他夹的菜。

    初宁脸颊都塞得鼓鼓的,有种要怎么都吃不完的错觉。

    用过饭,徐砚就让齐圳带着护卫将她送回院子。初宁回头,见到他坐在窗前,烛光下的眉眼俊雅清隽,也正凝望着她。

    她脚步顿了顿,想起今天要他实现的诺言,心头怦怦怦直跳,他那句一诺守一生就再缠绕在耳边。又被他这样专注凝视着,那句话仿佛就和他眼神一样缠绵......更似情话。

    初宁忙快步出了院子,没敢再回头看一眼。

    她居然有些不安又莫名悸动,攥了攥手,发现手心早已汗湿一片。

    初宁回到住处,下午睡了一觉,许久也没觉得困。

    在写信给父亲后,她就决定不再乱想魏家的事,她要等爹爹亲自告诉她以前都发生了什么。

    于是,她就倚在床头,把玉猫儿在身边摆成一排,一只一只的数。从左到右,从右到左,数着数着,徐砚温柔的眉眼便渐渐浮现在眼前。

    她抿抿唇,忆起今天在游廊的时候,徐立轩似乎十分愤怒。

    那时她神思不太清楚,却隐约听到徐三叔说了一句——

    放开,是不可的。

    徐立轩似乎上前来拽徐三叔的手了。

    初宁想着身子一仰,躺倒,又盯着帐顶出神。

    徐立轩是什么意思,是要让放开她吗?

    徐三叔呢。

    徐三叔晚上压根没有提让徐立轩一同用饭,整晚也没有提起他一个字,似乎就遗忘了有这个人还在家里。

    而她是下意识不想提,她觉得只要提起,有一些事情可能就要戳破了,毕竟叔侄俩下午那样的针锋相对。

    是因为她吗?

    她下意识觉得是因为她。

    初宁就翻了个身,把脸埋到被子里,心头怦怦乱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