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波澜:“也不是第一年了,都第三年了。”
自打小姑娘离京,任大夫人在京城的圈子走动就不太顺利,很多勋贵家里举办宴会都没有邀请她。按理任大老爷高升,侍郎一职可轻可重,哪天就一脚进了内阁,结果家里的夫人却一直坐冷板凳。
外人可能不知道原因,徐老夫人却是知道的。
她可以笃定,小姑娘那个凤首步摇和安成公主相关,至于安成公主为什么知道这些事,她也懒得得多猜想。
总之安成公主对徐家仍旧是和和睦睦的,那便是徐家的福份。
这份福,多半是小姑娘带来的。
只是有人认不清楚罢了。
徐家晚辈从碧桐院散去的时候,徐家三姐妹还是从老人那里分了些茶,高高兴兴商量着要扮个小茶会。
徐立安突然走到胞姐跟前,可怜兮兮地说:“好姐姐,也赏我一些尝尝味儿。”
徐绣云瞪眼,不想给。
徐绣莞两姐妹哪里见过他可怜乞食的样子,哈哈笑着拿出帕子给他匀了些包好,哪里知道转头徐立轩又从他手里要了一半。
徐立安看着只能冲个两泡的茶叶郁闷。
兄长什么时候也喜欢喝花茶了。
而徐立宇望着行事古怪的哥俩沉思,然后想到什么,耸肩笑笑,抬步往自己院子里去。他还是喝他的陈茶吧。
同日,安成公主也欢喜地收到小姑娘的节礼,几方绣着牡丹的帕子,还有两盒月饼。并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
她捧着东西却看了又看,心里都是高兴,第二天进宫的时候,还给明德帝带了一块月饼过去。
明德帝被她带一块月饼的小气劲气笑了:“我好歹护着宋霖了,你就给我这么一块月饼??”
“给您就不错了,本就不是送您的。”
安成公主理直气状。
明德帝真想让她把东西拿走,但一想凭什么给拿回去,当即叫内侍切了,一个人独用。结果是到了晚上都没克化,晚饭用没平时的三分之一。
安成公主第二天知道后又进宫气他,说道:“看您,不认老都不成了,一块月饼就把您撑着,还想要更多。”
气得明德帝要拿杯子砸她,安成公主一提裙子跑得飞快,内侍过来说土默川史者带着贡礼前来。
土默川是本朝大同边上的一个外族之地,称为土默特部,明德帝的姑母庆贤长公主被看中,就和亲过去。
那时庆贤长公主丧夫,既然当时土默王不在意,两边本就在谈和阶段,先帝便允了这门亲。
明德帝听闻后忙宣了人进来,帝王问及庆贤姑母身体是否安康的关切隐约传出。
***
到了中秋那日黄昏,初宁换上烟水色的裙子,梳了垂鬟分肖髻。没绑燕尾,齐腰的长发披散在身后,几朵金桂点缀其中。
徐砚见她前来,秋风先将淡淡的桂香送到他呼吸间。
“怎么那么素淡。”
他低头看她,小姑娘柳眉杏眼,正笑得灿烂。
“簪花了呢,再戴别的不好看。”
他再细细打量,见她还是描了眉和点了唇,这一看,分明又是姝色清绝。
“那就走吧,我们到西湖去。”
“是到画舫上吗?”
初宁习惯地去把手伸到他掌心中,没发现他有一瞬的犹豫才握住。
徐砚看着前方的石板路,轻声说:“嗯,到画舫上去,今晚不少人要西湖赏月。已经定了那家酒楼的席面,会一并送上去。”
初宁就想到每到节日,西湖上还会有清倌在画舫里弹琵琶唱曲儿,愿意砸银子,能将人请到船上吟诗作画,红袖添香。
她眨巴眨眼,以前徐三叔带她去西湖游船都是白日,也许今儿她能见识一下。
徐砚正想问她有没有带披风,怕晚上风凉,一低就看到闪动光芒的双眼。似乎是在期待什么。
游个湖,她有那么高兴?
两人来到西湖边的时候已十分热闹,周边都挂着点亮的花灯,碧水映灯,似人间铺砌了一片星河。
初宁被徐砚扶着上了画舫,两人才在甲板上站稳,就听到有人喊:“这不是徐大人?”
“徐大人推了宴,居然是与佳人有约。”
初宁闻声望去,岸上站着四五个人,皆是中等身才,三十出头的样子。
徐砚眉头微不可见地蹙起,向起人拱了拱手:“众位大人可莫乱说,这是徐某的侄儿。”
他一句侄儿叫他们想起先前传言,徐砚跟魏家的外孙女一同前来杭州,那是魏家大姑奶奶的嫡女,嫁的是前些年出了事的宋阁老。
宋阁老和徐砚有交情,所以才托了女儿给他帮着照顾。
不过听说现在那宋姑娘是住在离魏家一条胡同的无名居。无名居的来由是因为大家都知道那是安成公主的别院,但因为没有挂名姓,大家日久就喊成无名居。
徐砚也住那里。至于为什么宋姑娘不住外祖家,就没人知道原由了。
众人思绪几转,哈哈地笑:“失礼失礼,不过这也是佳人,话倒是没错。”
初宁安安静静站在那里,徐砚余光扫她一眼,临水而立的小姑娘沉静温婉。小姑娘可不是长成倾城佳人,他微微一笑才再回话:“如此,我便与佳人有约了。”
岸上几人又是笑,还催促:“徐大人快带佳人进去吧,莫吹了风。”
这才算各归各路。
等徐砚领着小姑娘进了画舫后,有人就小声和同僚说:“只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倒是一眼就叫人惊艳。”
“听说魏家大姑奶奶就是个美人,女儿姿容出色也是正常的。”
“只可惜了宋家,不然我还能找出个差不年岁的儿子来。”
“哎哟,这就打人小姑娘的主意了,以徐大人的眼光,恐怕看不上你家小子。小心徐大人听到不高兴,暗中给你使绊子。”
说到徐砚使绊子,几人神色各异,都噤了声往约好的作乐地方去。
徐砚到杭州来先将都水司的帐理清,分毫不差才正式接手,又缝有查上任主事的钦差在,凡是侥幸的都被揪出来下狱。
接手后,又雷霆手段清出一批不符合要求的造材木料。所有人都以为他就是个读书人,哪里懂得什么造船料子的,结果人家眼毒得狠,给京里派来的钦差立了不少功。
从这事上,所有人都看明白了,这人年纪轻轻,却十分奸滑。
京城里的钦差看着是要得圣誉,可其实就是被他利用来摆平都水司里的蛀虫,不少人还和京里那些大官有牵连的。
不然谁吞得下那些钱财。
本来大家都等着徐砚要得罪人倒霉,结果人在这再呆个半年就任满了。上回倭寇来袭,正好试用上新战船,追击到对方大败,提督要给他修造战船请功,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不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