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负手而立,身形挺拔颀长,眉宇清扬,气质如那羊脂玉一般温润。
初宁高兴地喊一声‘徐三叔’,旋即又有些踌躇和紧张:“是去见我爹爹吗?”
徐砚朝她温和地笑:“是,昨晚上才得到准信。”所以才一大早来喊她。
初宁听着他耐心地解释,又展露了笑颜。徐砚颔首:“委屈一下,充当我的小厮,低着头不用说话就可以。”
初宁乖巧应好,真的就低下头。可好大一会,她也没见着徐砚转身离开的意思,一抬头,就见他盯着自己看,然后把手伸到她跟前。
“在家中不用,一会下马车了你再跟在我身后就好。”
是这样啊。初宁眨眨眼,看着跟前纤长有力度的手,犹豫了会还是把手伸到他掌心中。
徐三叔好像很喜欢牵着她走路,跟爹爹一样。
徐砚却是在想,还以为她要拒绝呢,毕竟看到她在犹豫。其实他也不知道养女孩儿是不是要这样才算宠着,走路也要攥在手心里护着,但吴怀慎说是常常这样牵妹妹走路的。
......应该是差不多。
马车已经早在候着,时间太赶,徐砚细心地让人准备了糕点放在马车里,小姑娘一上车就被塞了点心在手中。
徐砚说:“你将就用一些,到北镇抚司要三刻钟。”
锦衣卫的诏狱就设在北镇抚司,她爹爹关在那里。初宁握着糕点的手紧了紧,还是就着茶水用了两块,她要看起来精神一些,不能叫爹爹担心。
徐砚见她吃了,心头微宽。
清晨,街上开着卖各式早点的铺子,一路来能闻到豆汁、包子的香味,还有热闹的叫卖声。
初宁并没有那么早出过门,其实她出门的数次也极少,去的地方顶多就是大伯父家中,或者是被爹爹带到南城外的庄子,顺带去寺里上香。
街景对她来说是稀奇的,没忍住撩了窗帘偷偷地看。
徐砚也垫了两块糕点,枣泥糕,有点甜,两块就让人觉得腻了。他拿帕子擦了手,就瞧见小姑娘双眼亮晶晶地往外看,一副好奇的样子,也不知道看到什么,睁着双杏眸一脸惊奇的样子。
他侧耳听到外头人声鼎沸,确实是热闹。
这个年纪,是很喜欢热闹的吧。他就暗暗琢磨,如果上街......她应该会很高兴?
马车慢慢转到长安街,喧闹声渐远,前面不远处就是皇城,拐进大时雍坊东面就是锦衣卫镇抚司。紧临同在东面的五军都督府,与六部隔街相望。
初宁听着外头街道安静,心里也开始紧张起来。
应该是快到了。
不一会,马车果然就停下了。
徐砚等车夫停稳妥,低声与她说:“跟在我身后就行,不要害怕,不会有人拦你。”
说罢,把早准备好的食盒递到她手上。
初宁抱紧食盒,知道这是用来当借口探监的,然后跟在他身后下了车。
她快速扫一眼,衙门的门楣上挂着北镇抚司四字牌匾,两头威风凛凛的大石狮子镇在门口,还有林立的锦衣卫守门。
扑面而来的肃穆。
她忙低下头,徐砚侧头看她一眼,见她还算镇定,便迈步上前。
进去的过程比初宁想的还要顺利,应该是他早打点好,略一询问就放行了,还有一位缇骑热情给他们领路。
终于进到牢里,初宁闻到发霉和带着腥臭的腐朽味道,让人十分难受。
——她爹爹在这样的地方,是怎么熬过来的。
她眼眶发热,但丝豪不敢泄露情绪,暗中把指甲掐到肉里,来让自己冷静。
“是这里了。”
缇骑让人打开锁,劳门被吱呀一声拉开。
徐砚给他塞了一张银票,那人把狱丁也喊走,避得远远地盯着。
初宁跟在徐砚身后进了牢房,味道虽然不好,但这里却是一间单独的牢房。里头打有地铺,而她爹爹正神色淡然坐在铺上,身上囚衣整洁,似乎是没有受刑。
她再也忍不住,把食盒放到地上,跪倒在父亲跟前,泪眼婆娑地低喊:“爹爹。”
“卿卿?”
宋霖一开始就觉得这小厮身形熟悉,不想居然是他女儿!
他激动着去握了她的手,猛然抬头看向徐砚,竟是责怪道:“怎能带她过来!”
“请示过太子殿下的,不然我也不敢擅自作主,你别担心。”
宋霖明显地松口气,爱怜地去摸女儿的脸,见她精神还不错,露出笑:“爹爹很好,卿卿不要担心。”
初宁咽呜着,一会点头一会摇头,良久都没能说出话来。
她有千言万语,可这会都表达不出来了。
宋霖想到再不久他就该被送离京,也压抑着心里的难过,同样久久无言,只是不停给女儿擦眼泪。
徐砚见父女如此,心中叹息,但还是残忍地说:“初宁有话快跟爹爹说,我们不能久呆。”
还在落泪的初宁听到这话,心头发紧,忙抬袖把眼泪抹掉。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她握着父亲的手说:“爹爹,女儿很好,您不要担心。您要照顾自己,女儿会好好地等您回来!”
从小就被他娇养着女儿长大了,反过来宽慰他了。宋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没让自己在女儿跟前失态,欣慰地说:“好,卿卿好好听你徐三叔的话,若是有拿不定主意的,就和你徐三叔商议。”
初宁重重地点头。
不过说了几句话,三人就听到守在远处的缇骑拔高了声音说:“这是什么风把陈大人吹来,您小心脚下。”
有人过来了!
缇骑的提醒叫徐砚神色一凛,去把给父亲磕头的初宁扶了起来,宋霖已朝两人挥手:“回去吧。”
徐砚见他到此时除了对女儿不舍外,依旧从容淡然,忍不住还是把这么些在心里压抑的话问了出来:“到如此地步,你还是如此坚持吗?究竟值不值得?!”
宋霖听出好友话里藏了三分怒,怔了片刻,旋即却笑了。他眸光清正,心有豪情:“弃我一人能稳朝纲,不叫魍魉作祟得逞,就是值得!”
徐砚神色沉了几分。自古以来,夺嫡酿大祸,宋霖就是拥护太子折里头了。他沉声快速地说:“卿卿我一定会照顾好。军防的事陛下已经知道了,他们这污水再也泼不到太子身上,我们也不算惨败。那些人贪的银子,会全部吐出来,太子殿下说,留得青山在,定有再起之时。”
这算是太子给他的承诺了。
宋霖点点头,此时脚步声已来到牢门外,见到牢里有人,那人似乎也吃惊,说道:“竟是徐大人。”
“陈大人倒是这会来了。”徐砚扫了来人一眼,似笑非笑。
初宁早垂着头站到他身后。她终于知道爹爹出事竟是为了拥护太子,还在为两人对话震惊,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