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随意道:“阿词,你与穆尘感情如何,他方才与我提起,想娶你,我想你二人同门多年,定是感情深厚,我便应允了。”
第59章 发现
春末的夜晚, 在帝京偏僻的院落里可听到蝉鸣, 葡萄架之上爬满了青藤,坐在下面, 寂静时可以听到隔壁院落小孩子背书的声音。
一间两进的小院子里, 站满了便服的禁卫军, 袁顷名同样一身常服守在了门外,整个院落里藏了无数双眼睛, 屋檐上、走廊下、葡萄架内都是带刀的男子。
旬长清进院的时候,被这般阵容惊住了,袁顷名很少有这般严阵以待之时, 想来是为了防止刺客入内了。
屋内,烛影摇晃,月透纱窗。
旬长清缓步走进去, 便被屋内血腥气味和难闻的药味熏得捂住了鼻子,伤者躺在榻上,双眸无神,脸上似有痛苦挣扎,看到漫步而来的旬长清,无神之光又被浓浓恨意去取代,漠然道:“襄安公主好大的手笔, 历来不涉党争的袁统领竟然听命于你,简直让我大吃所惊。”
如此之时, 邵兰衡竟还会出言讽刺, 与平时假装温润的模样相比倒更像他了, 旬长清就近坐在了凳子上,眸色清澈,淡淡道:“你错了,我是听闻你被人刺杀,被恰好路过的袁统领救了,党争之类的事与我无关,我不过来看看朋友罢了。”
朋友二字钻入了邵兰衡的耳朵里,他不择手段为利所驱,交的都是官场上人,与他一般都是口蜜腹剑,佛口蛇心,落难时恨不得踩他一脚爬上去;雪中送炭更是闻所未闻。
他倒吸一口凉气,脸白如霜,神情瑟瑟然微变,这般变化自被察言观色的旬长清捕捉到,神色从容笑道:“陛下今日还与我说要赏你,你的供词很重要,不日将去捉拿邵成,你也算有功劳了。”
邵兰衡猛地一惊,胸腔恨意陡然而起,眸色似血,焕着惊而狠绝的光色,牙根死死咬住:“不是……是旬亦然。”
他已经赌不起了,此事是他替旬亦然出谋划策,若成功了,他是唯一适合登基的皇子,而自己从龙有功,自然会是万人之上;若是失败了,则直接嫁祸于邵成,旬亦然不仅没有损失,而邵家倒下后,他可顺势收下邵家的人脉钱财。
失败与成功,得益者都是旬亦然。
那日,他假意写下嫁祸的供词,待出宫后告知旬亦然,原以为他会对自己推心置腹,毕竟他背叛了自己的父亲,这样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可谁知自己出了府便被人刺杀,千钧之际,被路过的袁顷名救下。
否则,他早就去见了阎王,而那份供词将是摧垮邵家、死无对证的铁证了。
旬亦然!旬长清面上豁然开朗,心中却是冷笑,旬亦然狠毒之极,殊不知正中了她的计策,他若不杀邵兰衡,自己怎么有机会听到这些真话。
“可是你那日供词写的是邵成,怎地又会变成了我二哥,难不成你的话都是骗人的?”
邵冷衡伤后苍白的容颜又是一红,旬亦然的做法让他心如死灰,特别是刺客声称是奉了二皇子之命,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最大的傻子,替人卖命,又被人一脚踢开,个中滋味,只有他自己可体会。
他无端抓紧了身下被衾,恨声道:“这原就是二皇子的计策,若陛下中毒身亡,他可登基为帝,达成多年夙愿;若此事失败,则嫁祸于邵家,而邵家背后的势力就会成为他的助力。”
旬长清拿剪子剪去了灯花,挑亮了灯烛,烛影摇曳在邵兰衡仇恨与悔意交织的容颜上,她故作叹息道:“你莫不是又在骗我,邵家是二哥舅家,更是他的助力,邵家倒了与他而言并未益处。”
“那是因为我父亲已经与他不和,此次皇后被禁足,父亲束手旁观,二皇子便记恨在心,如此不听话的人,不如除去,而父亲的属下都知父亲为他卖命,父亲死了,那些人便会主动跟着他。”
手中的剪子一滞,旬长清侧身望着他,道:“邵成背后有何人让旬亦然这般惦记?”
邵兰衡见她一个半大的丫头好心来看他,便顺口道:“帝京五十里外的康城驻守着十万兵马,其将者便是父亲的门生欧阳肃。”
兵将历来是高位者想夺取的,如此也可解释得通,旬亦然嫁祸邵成之意,邵成不听命于他,而他又需要兵马,那便只有杀了中间人,让欧阳肃直接听命于他。
而康城又是距离帝京最近,旬亦然想兵围帝京,逼陛下禅位了。
旬长清更想知道朝中哪些人是邵成的党羽,可邵兰衡脸上冷汗连连,呼吸也有些微弱,她目光依旧深而幽邃,退而求其次道:“你先好好休息,这里很安全。”
她缓步走了出去,在门口停了半盏茶的时间才打开门,袁顷名恰好从外面走回来,她抿了抿唇角,望着门外漆黑迷蒙如雾的夜色,“陛下来过?听到了什么话?”
袁顷名觉得自己以前小看了这个丫头,陛下来此不过是巧合,她竟也知道,瞒不住便直言道:“刚走,该听到的都听到了,只是有点我不明白,为何救他,他死了邵家便是凶手,不正合你意?”
旬长清侧眸,微微一笑:“邵家已不足为患,弑父之人,陛下还会疼惜吗?”
袁顷名仍是不解,“你的意思是你借邵兰衡绊住了二皇子。可陛下一直看重这个嫡子,不会处置他的,而你也错过了整治邵家的机会,得不偿失啊。”
“这件事必须有人为此付出代价,旬亦然动不得,陛下会让邵家承认罪责,那份供词便是最好的证据,自己儿子杀不得,但可以除去心头大患,陛下不傻的。”
陛下经皇后一事,对邵家失去了最后的容忍,这时给他一把刀,自然会想着先除邵家,自己的儿子再坏总得留条命。
但也只会留条命了。
袁顷名恍然大悟,月影凉薄之下,眼前少女空濛不清,让他愈发震惊,如此诡异的心思确实不可小觑,他指着屋内道:“那里面那位也活不久了?”
旬长清点头,声音清晰,却如夜色般寒凉:“袁伯父,陛下赐死之前,记得让他说出朝堂上哪些人是邵成暗中的探子,到时候你一并交给陛下,斩草得除根。”
望着旬长清洒脱的背影,如月光下扎眼的凤凰木,开着靓丽鲜艳的红花,挺拔冲天。袁顷名惊愕,眼前少女蕙质兰心,权谋之术,心神俱会,他不禁感叹,或许真的是他们老了,需让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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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来,旬长清每日一封书信寄予上饶,无聊时扳着手指数日子,希望能收到卫凌词的书信,哪怕一纸上只言片语也好,可是每次都是失望。
旬子谦毕竟是在位多年的皇帝,不知如何就换了康城驻地的守将,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