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
“是啊,上庸,可是个好地方。”
得到了某些肯定,沈亦乔顺着之前的思路继续思考下去。如果调兵,镇南军距离最近,支援最为容易,阿源很容易争取到这个机会,但是到了上庸在一个陌生的地方会不会施展得开手脚就成了一个问题。若是放弃打压薛家,之后也许就没了她们什么事情。想到这里,她还是想不通了。
“可阿源目前的势力毕竟不在上庸,客场作战难免会有一些劣势。”沈亦乔斟酌着将自己的疑惑问出来。
“若是愿意主随客便,这些问题都不再是问题。”
“主随客便?镇南军,薛家人,他们那边有二皇子压场,无论如何也不会……”不过说到这里她脑中灵光一现想起了一些别的东西。
“生死存亡。”
“不错。”
到这个时候,沈亦乔才彻底想明白了。如果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摆在薛家面前的,就不会再有别的选择。
皇帝一心要弄倒薛家,即使现在因为战事不得不再一次将薛家提拔起来,等眼前地战事结束后,他们要面对的依旧是如今这样一幅局面。
狡兔死走狗烹,如果薛家认识到这一点,他们就会立刻动起来寻找帮手。而被发配楚凉,舒月死后宫中再无根基的大皇子殷怀源,便是他们目前最好的人选。在下了这样的决定之后,紧接着去支援上庸的人,绝不会是京都的任何一股势力,只会是镇南军中的大皇子。
这是平衡,是薛家的示好,也是阿源的机遇。
“到那个时候,咱们怎么办。”想通了之后便彻底没有了负担。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用袖子扫出一块空地坐下。
“大概,就可以功成身退了吧。”是啊,晏亓这样层次的军医怎样都不会划到调动的范围。退一步说即使跟着阿源去了上庸,也未必会有他们的用武之地。振威军中不缺人才,长洲的节节败退不是因为他们自身的问题,而是因为统帅中出现的不同的声音。
阿源身份资历都有,即便是些桀骜不驯的人,相信他也会有一定的方法将人压制住。如此一来,她是在想不出败的理由。
“所以,这一个任务就要结束了吗?”沈亦乔难得流露出一些低落的情绪。上一个世界她将方晟当朋友,离开了也就离开了,这没有什么。可是阿源却是她一手抚养大,就这样离开,难免有些舍不得。
“大概吧,总归不会远了。”
……
除去这些离愁别绪,其他的事情都想那两人想象中的那样顺利地发展着。
有了兵力的支持,振威军终于缓住了颓势,背靠上庸开始反击。而楚凉为了牵制上庸的敌军数量,亦发动了极其猛烈的攻势。双管齐下,多方发力将对方险险挡在了城防外。又经过了约莫一年的拉锯战,才再一次地将入侵地南蛮打了回去。
确认短时间无再犯之力,皇帝很是高兴地将诸方将军召回京都,大宴三日论功行赏。到了这个时候,兵权四散,再无一丝握在薛家手里,曾经偌大的侯府摇摇欲倾。收益最大的,便也说不上是阿源还是皇帝。
“晏亓,接下来咱们去哪里?”随着战事的结束,两人也离开了镇南军。沈亦乔坐在晏亓旁边,感受着拂过面颊的暖风,抛出了一个想了很久的问题。
“去渭阳看桃花。”
听到这样的回答,她猛的睁开眼睛看向一旁赶车的晏亓。十年了,本就不是多么明艳的面容如今看去竟连当初的清纯也被一并抹去,可就看着这样一张面孔,她的内心却久久不能平静。
“你还记得。”她轻轻咬了咬唇。那是很久很久之前她们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有多久的时候,远到阿源口中只会发出呀呀地声音,她还会抱怨秋水阁光秃秃地,没有东西没有人。那时她还会羡慕旁的院子里那些同样不得宠的宫妃们能够饲弄些花草,而她们为了维持生计只能在同样的地方尽可能多的洒下蔬果的种子。
记得在那个时候她很是羡慕别人的生活,她还说过,等到哪一天阿源即位了,一定要让他给咱们一个大大的院子,让她在院子里种满桃花,树下再安置一只小小的秋千,等微风吹过看花瓣飘飘洒洒满地,就像电视剧中的情景,一定美极了。
不过如今她们的身份宫廷已经是她们再也回不去的地方,然而她曾经的心愿,他至今也不曾淡忘。
沈亦乔的眸子滑过莫名的情绪,又撇了一眼默默赶车的晏亓,将视线收了回来。
桃花啊……
比起上一个世界的匆匆离开,现如今局已布好,基本没了可以操心的东西,甚至连她们的离开在孟岚的抚慰下也再无可能作为黑化的源头。既然怎么算都会一段时间空闲出来,那么与其蹲在阿源身边被人抓包,不如用时间用来好好看一看这个世界。
沈亦乔的唇角不知因何勾起了一丝小小的弧度,靠着车壁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第31章 殷怀源番外
“……钟祥世族,毓秀名门。性秉温庄,度贤礼法。柔嘉表泛,风昭令誉于宫廷。雍肃持身,允协母仪于中外。兹仰尊慈谕,命以册宝……”
他坐在高高地龙椅上,看着新晋地殿阁大学士在右手侧端肃地念着懿旨上冗长地册后宝文,下方的孟岚身着凤冠霞帔微微颔首,只差一步便可接过礼部尚书手中的金册、金宝,入主翊坤宫,成为这大夏王朝最尊贵的女人。
这是他登基的日子,同样,也是岚儿封后的日子。只是可惜,在他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母妃不在,亦乔姐姐也不在。
殷怀源手掌微微用力,不过片刻,又缓缓松开。
自他在镇南军中站稳脚跟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打探她们的消息。
可是要打探的是他,抖着手不愿认的,也是他。
记得那时他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那张薄薄的纸片捏紧,却无论用什么法子,都无法让他相信那两人早已离世的消息。
他不相信!
他不愿相信在那样的绝境都能从容应对的两个人,会这样简单的离他而去。
是的,在很早很早的时候,他就隐约感察觉到那两人与自己,或者说与周围所有人的不同。开始时,只是隐隐的感觉,只等到他的年岁大了些,才将那不同在眼中看的分明。
她们不在乎其他人的看法,不在乎所处的环境,不在乎自己的身份地位。若不是多年来的温情还在维系,他甚至都以为,那只是两个局外人。
年幼时,或许还曾开心地以为她们这般态度是因着他的缘故。可随着时光的逝去,纵然在这各方势力盘根错节的深宫挤出了几许落脚地,却仍挤不进她们的心底。那两人的眼睛,捕捉到的只有对方的影子。
但是,对于她们,他仍旧是特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