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敲门。自己之前做的,都是会惹得天怒人怨的事情。帮助菱叶小姐换取大小姐的身份辜且不提,这秋雨的死亡,却确实是自己的算计。
“秋雨,秋雨,你不要怪我狠心!你要怪,就怪三小姐!都是她让我做的!”春雨一边哭,一边推卸责任。
“哪个三小姐?是在你面前的三小姐,还是那个在大小姐身体里的三小姐?她到底让你做了什么?”身为李家嫡长女,原本是精心培养了今后要入宫成为太子妃的人选,除了善良温柔,自然也少不了学习那些御下的手段和心计。之前她很是抗拒学习这些东西,可是母亲纪氏的话让她妥协了:“芍药,会不会是一回事,用不用是另外一回事!母亲自然知道你的心性,也但愿你永远没有用到它们的一天。可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还是学习一下吧!今后步入深宫,也好让为娘放心!”所以,她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态学习了那些心计手段。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用到的一天,谁知道这么快,她就要试着用起来了。
“御下之术,攻心为上!”这是母亲亲自教导她的最重要的一条。
此刻,她对春雨,用的就是这个攻心之策。目前看来,似乎效果还不错!
“是本来的三小姐!”春雨看着眼前这个有着三小姐容貌,却用大小姐的语气跟自己说话的女孩子,半点也不敢隐瞒。在抽泣和断断续续的舌头发出颤音的描述里,李菱叶对她做的一切都暴露了出来。
一切听起来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可是这一切却又由不得她不信!在那个会邪术的道姑的操控下,李菱叶轻而易举夺走了她的身体。
之前的自己,到底是有多么的轻信,才会那样不设防地对人?
现在,命运把自己推到了现在的这个位置,为了自己,也为了公道,自己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在听完了春雨的叙述之后,芍药做出了自己的决定。
“你若是想要活下去,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跟我合作比较好。以菱叶的性情,她既然会对我下手,又怎么会让你们这两个知情的丫头活下去?秋雨的死就是证明!我若是可以得到公正,你也可以将功赎罪,逃过一死!”芍药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是谈判的高手。
两害相权取其轻,春雨是个聪明的丫头,自然知道自己应该做出怎样的选择。
在听到庶女菱叶房中丫头秋雨的死讯时,三太太刘氏刚刚跟大太太从外面应酬回来。
“晦气,真正是晦气!怎么不是她自己病死了?叫管家随便找人埋了就是,又报过来做什么?”当着石榴姨娘的面,刘氏并没有半点避忌。对待那些庶出的子女,她向来都是视为眼中钉的。所以,她这样的态度并不让人奇怪。
“太太,菱叶小姐说秋雨到底跟着她服侍了一场,不忍心将她葬到乱葬岗。所以特意拿了十两银子,让她家人接回去治丧。请您行个方便!”过来回话的是春雨。这一番说辞,自然是芍药精心设计的。
“方便,自然方便!不过那十两银子,可得从她的月钱里扣!我这里可没钱给她胡乱花用!”刘氏有些不耐烦,什么时候,这个庶女也懂得拿钱做人了?不过,只要不从她那里拿钱,她就懒得过问了。
一行人呜呜咽咽的声音从三房院子里传出去,飘到老太太礼佛的小佛堂。
跪在菩萨面前祷告的李老太太闭目祈求了一刻,终于在又一次哭泣声传来的时候皱起了眉头。而她身边的孙妈妈连忙开口:“银杏,去看看三房是怎么回事?什么人这么吵?”
大丫头银杏闻言立马就出去了。
看见老太太身边的大丫头银杏,春雨连忙将她请进了菱叶小姐的屋内。
“这是怎么回事?”虽然对面的是个小姐,不过银杏的口气却没有多少恭敬。“老太太正在佛堂礼佛,你们这里这么大的动静,是存心让老太太不得清静么?”
“原来是银杏姐姐,事情是这样的,我这里的丫头秋雨突然染病身故了,我想着她素日里跟着我一场,便心疼她,让她家人来领回去治丧。她家里人一时情急,就乱了规矩。都是我思虑不周,打扰了老太太。我这就跟姐姐过去,向老太太请罪!”说话的三房小姐菱叶不知道怎么了,让银杏突然有一种另眼相看的感觉。
这还是那个在老太太面前谨小慎微,甚至看见自己都会先露出一丝巴结的笑容的庶出小姐吗?怎么感觉她这样落落大方的样子,倒有几分大小姐的风范?
无论怎么说,善待自己身边的下人是美德,并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同为下人,秋雨的卒死固然让她心有戚戚焉,但是这个小姐对待下人的态度倒确实让她高看了几分。
“既是这样,那菱叶小姐就跟我过去一趟吧!不过,秋雨家人还是尽快安排他们出去的好!”银杏语气不像来时那么气势汹汹了,还提出了合理化的建议。
“是,我这就让春雨去跟他们说。”芍药满意的看到银杏的转变,对着春雨道:“春雨,把我柜子底下的十两银子拿出来,给秋雨她娘送过去。就说是我的一片心意!”
听见她一开口就给十两银子,春雨和银杏都愣了一下。随即春雨便忍不住说道:“小姐,您每个月的月钱也不过二两银子。这十两银子可是您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下个月中秋花会,您还要准备一套头面的!”
银杏听春雨这样一说,眼睛就不由往这个平常自己不大在意的小姐身上看了一遍。
身上穿的是半新旧的月白缎袄,配家常石榴裙子。头上除了一柄金钗,几乎没有什么出彩的首饰。不由暗暗摇头,三房的这个庶出小姐,身上穿的用的,还比不上那两房小姐身边的丫头。看来,三太太对庶女苛刻的名声,果然不是捕风捉影的事情。
“春雨,你乱说什么?我哪里就短了银子使?中秋的头面,不过是戴个新鲜,秋雨却是最后的一件事情了。她母亲身体不好,父亲又没有什么手艺,底下还有几个年幼的弟妹。她这一走,家里肯定更加艰难了。我这也不过是尽尽心罢了!”听见这小姐这样说,银杏对她就更加有好感了。
而芍药说完了这些话,又歉意地对她说道:“银杏姐姐,容我换身鲜亮些的衣裳,老太太不喜欢我们穿的太素了。”她说着往里屋去。春雨也连忙跟着进去了。临走之前,她对她讨好地一笑。
银杏被这个笑容弄得心里很不是滋味。